他哪里敢?!
三天前,那煞星初登奉天门,一道剑光过后禁军死伤惨重,闻讯赶来的皇城军统领也被一剑削了脑袋,现如今,只怕那坟头上的土还没干呢。
那肖庆宗可是三皇子嫡亲的表哥,出身世家,都丢了性命,自己又不是嫌命长,哪里敢上前?
“没胆就安分待着!”林仲兴冷哼,眼中神色莫名,不过对这个得力的副手,到底是有心:“没看上面都没发话,你又何苦操这个心!”
他虽出身皇室近支,但并无爵位可袭,能从一干宗室子弟中脱颖而出,被圣上信任有加,奉命掌管京中禁军这么多年,靠的可不单是头顶上的那个林字。
他在宫中多年,早已看得明白,当今圣上看似温善无锋,实则心中千壑百转,最重脸面,倘若有人触及这个底线,百死难赎。
布仇可是圣上最信任的内侍,如今这般惨状被挂于殿前……
这脸,打得可不是一般的重!
偏偏,从事发当日至今,整整三天过去了,宫中除了传令禁军严守宫禁,对于命悬一线的布仇,却无只言片语的旨意传出。
仿佛,他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
林仲兴出自皇族,自然对皇室中的某些秘辛略有耳闻。
如今这事,问不得、碰不得,更管不得!
周飞良被训得一缩脖,见自家统领眉心皱得能夹死只苍蝇,只得喏喏应话,半晌却仍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两个字:“可怜……”
可怜吗?
林仲兴有些失焦的目光扫过身后肃穆威严的朝阳殿,还有后面的重重宫阙,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这里,最无人在意的,便是人命了。
这点,想必布公公自己早就想明白了。
血糊糊的乱发下,布仇紧闭双眼,若不是口鼻处的发丝仍有微微的起伏,他此时和一具形容可怖的尸体也无甚差别。
第三天了……
他在这里生熬了三天,血似乎都流尽了,连原本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四肢,骨肉,一切都好像消失了。
对了,自己已经没有骨头了。
周身的骨头已经被那人一寸寸地捏碎了……
是不是连自己的血肉都被那人剐掉了?
会不会,自己只剩下这颗头,还被吊着半口气挂在这里?
布仇的喉间发出一阵诡异的粗喘声,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在干裂惨白的唇边吐出几声断断续续地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