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开被血痂糊了大半的眼睛,入目便是远处朝阳殿恢弘大气的殿身,金黄的琉璃瓦正在夕阳中闪闪发光,刺痛了他早已没有知觉的双眼。
华丽却又冰冷。
像只无情地巨兽冷冷地注视着朝天门上的一切,沉默无语,恍若未见。
没用的……
他这条命在那高高端坐在朝阳殿中的帝王眼里,连蝼蚁都不如。
布仇勉强抬头,因失血过多而有些灰败的目光涣散地望向朝阳殿,一时竟望不尽,眼前这座困了他大半辈子的宫城。
神智渐迷时,又突地被余光中的一抹血色烫了眼,他艰难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剑。
一把血红血红的剑。
这剑他曾见过,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十八年前,便是这把剑,护着文茵杀出了重围,魂殿上百高手千里围剿尸横遍野,都没能留下萧家人的性命。
那一战,不光魂殿战力损耗殆尽就此没落,更是杀破了他们的胆子,连在暗中窥伺的他,都被那冲天的杀气,惊得不敢靠前,只能在一切风平浪静后,才小心翼翼地收拢起魂殿残存之人,仓惶回京。
那时,这把貌不惊人的黑铁剑便是如眼前一般,饮尽了人血,血芒数日不退,充斥着杀戮与血腥。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十八年后,萧家那个小姑娘带着七杀出现在了文氏墓园门口。
他便知道,天道轮回,自己终究会有这一天的。
只是他料到了结局,却没料准对象。
萧妙妙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真正手握七杀的,却是眼前这个黑衣男人。
直到骨头被寸寸碾断时,他才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中醒悟,这次招惹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能活到现在,只不过是那人不想让他轻轻松松的死而已。
事实上,这煞星连他的下巴都没卸,根本不怕他咬舌自尽,可见自己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
这男人不过是借他的皮囊,在向宫城之内的皇帝示威而已。
萧启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皇城,暗如深渊的眼中是肆意翻涌的杀意,诺大的宫城在他眼中已如死物。
妙妙已经昏睡了整整十七日,任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唤不醒她。
所以,无论害她至此的人是谁,都要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