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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裤先生(2 / 3)

数了两次,又说了话,“你的行李呢?”

我没言语。

原来我误会了:他是善意,因为他跟着说,“可恶的茶房,怎么不给你搬行李?”

我非说话不可了:“我没有行李。”

“呕?”

他确是吓了一跳,好像坐车不带行李是大逆不道似的。

“早知道,我那四只皮箱也可以不打行李票了!”

这回该轮着我了,“呕?”

我心里说,“幸而是如此,不然的话,把四只皮箱也搬进来,还有睡觉的地方啊?”

我对面的铺位也来了客人,他也没有行李,除了手中提着个扁皮夹。

“呕?”

马裤先生又出了声,“早知道你们都没行李,那口棺材也可以不另起票了!”

我决定了。

下次旅行一定带行李;真要陪着棺材睡一夜,谁受得了!

茶房从门前走过。

“茶房!拿毛巾把!”

“等等。”

茶房似乎下了抵抗的决心。

马裤先生把领带解开,摘下领子来,分别挂在铁钩上:所有的钩子都被占了,他的帽子,大衣,已占了两个。

车开了,他顿时想起买报,“茶房!”

茶房没有来。

我把我的报赠给他;我的耳鼓出的主意。

他爬上了上铺,在我的头上脱靴子,并且击打靴底上的土。

枕着个手提箱,用我的报纸盖上脸,车还没到永定门,他睡着了。

我心中安坦了许多。

到了丰台,车还没站住,上面出了声,“茶房!”

没等茶房答应,他又睡着了;大概这次是梦话。

过了丰台,茶房拿来两壶热茶。

我和对面的客人——一位四十来岁平平无奇的人,脸上的肉还可观——吃茶闲扯。

大概还没到廊房,上面又打了雷,“茶房!”

茶房来了,眉毛拧得好像要把谁吃了才痛快。

“干吗?

先——生——”

“拿茶!”

上面的雷声响亮。

“这不是两壶?”

茶房指着小桌说。

“上边另要一壶!”

“好吧!”

茶房退出去。

“茶房!”

茶房的眉毛拧得直往下落毛。

“不要茶,要一壶开水!”

“好啦!”

“茶房!”

我直怕茶房的眉毛脱净!

“拿毯子,拿枕头,打手巾把,拿——”似乎没想起拿什么好。

“先生,您等一等。

天津还上客人呢;过了天津我们一总收拾,也耽误不了您睡觉!”

茶房一气说完,扭头就走,好像永远不再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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