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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裤先生(3 / 3)

待了会儿,开水到了,马裤先生又入了梦乡,呼声只比“茶房”小一点。

可是匀调,继续不断,有时呼声稍低一点。

用咬牙来补上。

“开水,先生!”

“茶房!”

“就在这儿;开水!”

“拿手纸!”

“厕所里有。”

“茶房!厕所在哪边?”

“哪边都有。”

“茶房!”

“回头见。”

“茶房!茶房!茶房!”

没有应声。

“呼——呼呼——呼”又睡了。

有趣!

到了天津。

又上来些旅客。

马裤先生醒了,对着壶嘴喝了一气水。

又在我头上击打靴底。

穿上靴子,出溜下来,食指挖了鼻孔一下,看了看外面。

“茶房!”

恰巧茶房在门前经过。

“拿毯子!”

“毯子就来。”

马裤先生出去,呆呆地立在走廊中间,专为阻碍来往的旅客与脚夫。

忽然用力挖了鼻孔一下,走了。

下了车,看看梨,没买;看看报,没买;看看脚行的号衣,更没作用。

又上来了,向我招呼了声,“天津,唉?”

我没言语。

他向自己说,“问问茶房,”紧跟着一个雷,“茶房!”

我后悔了,赶紧的说,“是天津,没错儿。”

“总得问问茶房;茶房!”

我笑了,没法再忍住。

车好容易又从天津开走。

刚一开车,茶房给马裤先生拿来头一份毯子枕头和手巾把。

马裤先生用手巾把耳鼻孔全钻得到家,这一把手巾擦了至少有一刻钟,最后用手巾擦了擦手提箱上的土。

我给他数着,从老站到总站的十来分钟之间,他又喊了四五十声茶房。

茶房只来了一次,他的问题是火车向哪面走呢?

茶房的回答是不知道;于是又引起他的建议,车上总该有人知道,茶房应当负责去问。

茶房说,连驶车的也不晓得东西南北。

于是他几乎变了颜色,万一车走迷了路?

茶房没再回答,可是又掉了几根眉毛。

他又睡了,这次是在头上摔了摔袜子,可是一口痰并没往下唾,而是照顾了车顶。

我睡不着是当然的,我早已看清,除非有一对“避呼耳套”当然不能睡着。

可怜的是别屋的人,他们并没预备来熬夜,可是在这种带钩的呼声下,还只好是白瞪眼一夜。

我的目的地是德州,天将亮就到了。

谢天谢地!

车在此处停半点钟,我雇好车,进了城,还清清楚楚地听见“茶房!”

一个多礼拜了,我还惦记着茶房的眉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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