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的比喻啊。
曲清尔凝望着他，心中有异样的感觉。
华辛继续道：“你哮喘那天晚上，项泽煜……也是这样看你的。”
曲清尔倏然握紧了拳头，圆形物件的尖刺抵着掌心的肉，刺痛着。
“我跟他不可能了。”他再次转身，面对着华辛，手背在了背后。
“为什么不可能？”华辛望着他，眼里竟是有些祈求的意味，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答案，“你喜欢项泽煜，就像宫羽喜欢沈炽、我喜欢复言一样，对不对？”
曲清尔想说“这不重要”，可他看着华辛，迟迟开不了口。
良久，他闭了闭眼，说：“对。”
华辛眉眼弯曲，脸上有显而易见的释怀。
又被下句话打回原形。
“我喜欢他，所以他不喜欢我，我很痛苦。”曲清尔语气柔和得像一个大哥哥，“但是华辛，你现在告诉我他还喜欢我，我会更痛苦。”
“为什么？”华辛急切地问。
曲清尔沉默片刻，透过那幽黑的眼睛，不知看向了哪里。
“感情这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没错，就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声线清润，却带着颓然，“时机不对，缘分未到，金钱、距离、家庭、事业……太多因素，错过一步，就不可能回到过去，我们选的这条路是独木桥，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下深渊，你跟何复言，未来也有很多困难要面对。”
华辛的心脏被精准一击，眼神呆滞，条件反射地摇头，张了张嘴，眼里的水光几乎要落下来。
这一刻，曲清尔的心也神奇地揪了一下，像回到5年前，面对那个天真的高中生，准备好的重话说不出口。
“但你们一定要好好走，小心地走。”曲清尔这几个字说得极其郑重，“不要学我们，轻易就放弃。”
华辛含着热泪看他。
“祝你们幸福。”曲清尔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出去吧。”
泪水滑落了下来，华辛似懂非懂，却是重重地点头，跑出了洗手间。
待脚步声远去，紧绷神经终于断裂。曲清尔背靠着墙滑落，瘫坐在地。
他静静地摊开手掌，那里躺着一只小小的金属物件，经历了用心的打磨，散发着剔透的光泽。
手心被这物件上的尖刺磨破了皮，刺出了血。
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松开手，金属物件滑落，在地砖上打了几个转，发出轻微的，无人听见的声响。
水龙头持续冲洗着僵硬的手指，冰冷如雪。
但没过几分钟，脚步声却又响起来。
空洞的眼似乎有了一粒沙的光，温润如玉的人微微侧头，看着去而复返的天真大男孩。
“你……也是。”华辛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大喊，“你也要幸福！！”
说完又跑走了，如一阵梦幻的风。
曲清尔凝神，好半天，终于苦笑了一下。
他关掉水龙头，揉了揉手指，似乎恢复了一点知觉。
工作室屏幕的灯光熄灭，导演面色忧虑地离去，发现洗手间里的编剧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了一条信息。
「霖微，杀青宴见。」
“言哥，样片拷进这里了。”助理小强将一只u盘搁在桌上，“先走了哈！”
“好，谢谢。”何复言将u盘揣好，转身看了看屏幕的方向。
昏暗的灯光晕染，屏幕落下一个消瘦的人影，有低声的啜泣。
何复言走过去，低头面对着华辛，道：“曲编剧跟你说什么了？”
华辛吸了吸鼻子。
“好了，”何复言抬手拂去泪珠，“你为什么为别人流这么多泪？我要吃醋了。”
啜泣声小了一些，华辛拉了拉面前人的衣角：“复言……”
“嗯。”是安心的声音。
“复言，”华辛泪眼婆娑，“曲编剧说……祝我们幸福。”
“那挺好，回头谢谢他。”何复言把华辛拥入怀中。
“他还说……让我们好好走下去。”华辛回抱住何复言，泪水沾湿了胸膛，“不要放弃，不要……学他。”
“他说的对。”何复言抚摸着华辛的后背，“曲编剧看得很清楚。”
“但他自己都没有幸福，复言。”华辛抬起头，眼里有依恋与请求，“帮帮他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