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挑了挑眉，没说话。
“前天晚上，十中旁边的便利店。”唐一秋吐了一口烟，“想想。”
提示很精确，沈旭立刻回想起跟韩星辰莫名其妙打的那一架，估计眼前这三个伤病号，就是苏景宓口中“调戏”她的臭流氓。
不愧是辰哥，把这仨收拾得明明白白的。
但让人费解的是，韩星辰怎么成了十中的人了，沈旭转眼盯着那个瘦子：“那人说他是十中的？”
唐一秋也跟着转头，瞅着那人。
“……他，他自己……没说，”瘦子大概心理阴影太重，哆哆嗦嗦地，话都讲不利索，“我们……我们猜，猜的……”
“猜？”沈旭皱眉。
“问的！问的！”鼻子贴纱布的那个立马插了一句，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他没说……但也，没否认……”
无懈可击的逻辑。
沈旭一时间有些想笑。
“这事儿算你头上么？”唐一秋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叼嘴上的烟头正对着他。
“嗯。”沈旭说。
虽说韩星辰并不是十中的学生，但能大半夜跑十中附近晃悠，大概率住得不算远，自己今天不扛下来，唐一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哪天让黄职的人碰上了，他想帮忙都不知道往哪儿使劲。
既然叫人一声哥，这口锅背了就背了吧。
“第二次了，小九。”唐一秋把烟掐了，扔地上碾了几脚，抬起头笑了笑，“你懂我意思吧。”
“懂。”沈旭说。
唐一秋之前单独堵他那回，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不少，他当时在心里强行翻译了一下，意思大概就是事不过三，否则就让他还个大的。
“还个大的”这句是唐一秋的原话，至于大到什么程度，断只胳膊还是断条腿儿，唐一秋当时也没细说。
“我觉得你没懂。”唐一秋看着他。
沈旭拧起眉，感觉自己的耐性快到头了。
“怎么办，”唐一秋忽地一下乐了，往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我越来越期待了。”
“吴迪！”下午放学，郝女士刚走出教室，老郑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估计早几分钟就等在那儿了，“你来一下办公室，老师有话跟你说。”
吴迪很快跟着老郑走了，韩星辰埋头收拾桌斗，再把要看的课本和习题集塞进书包。
“韩星辰！”赵天建抱着书包坐到他前桌的位置上，跟起身离开的陈映挥手byebye了之后，凑过来小声问，“老郑怎么就找吴迪啊？”
韩星辰拉上书包拉链，无奈叹气：“你烦不烦。”
“我哪儿烦了啊？”赵天建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关心你啊，cmo你俩都要参加的吧，老郑只找吴迪是什么意思嘛……”
“我上哪儿知道去？”韩星辰说，“那万一不是那事儿呢……赵小贱同学，你能不能少关心我一点啊，ibegyou,ok?”
“你半格他个锤子。”陆飞羽手插兜踱了过来，瘦嶙嶙的书包吊在臂弯，朝赵天建努努嘴，“贱贱，必胜客去不去？”
“去！”赵天建蹦了起来。
“那咱约法三章，”陆飞羽手一伸，勾住他的脖子语重心长，“爷请你吃必胜客，东西随便点，条件是你这学期不能再找韩星辰讲一句话，噎死哦弄？”
“啊这……”赵天建为难地看着他。
陆飞羽胳膊弯一夹，贴着他的耳朵吼了一声：“噎死哦弄！”
“噎死！”赵天建吓了一跳，也跟着吼。
陆飞羽满意地松开手，扭头看向韩星辰：“走着呗？”
韩星辰刚想说不了，吴迪出现在教室门口：“韩星辰！郑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光听这传话的语气就感受到了愤怒，韩星辰好奇一瞅，吴迪沉着一张脸往里走，眼睛里的火苗子快蹿上去把自个儿的头发给烧了。
陆飞羽拧起眉，正要开口，韩星辰站了起来：“行了，老郑找我呢，我就不去了，你跟小贱去吧。”
“我等你。”陆飞羽说。
“不用。”韩星辰提着书包走了。
进了办公室，老郑正往茶盅加水，一见他立马拖了张椅子过来，又乐呵呵地找了纸杯准备给他接水。
“哎，郑老师，水就别倒了，”韩星辰拦住他，拿过纸杯放回去，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往下一出溜，仰起脸，“咱直奔主题行么？”
“你给我坐正了！”老郑秒变脸。
韩星辰秒怂，立马直起身，双手往膝盖上一放，坐端正了。
老郑也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才进入正题。
不出所料，果然是cmo的事，不过出现了一个让韩星辰很意外的变故——吴迪被刷下去了。
老郑一通解释，韩星辰去其废话，取其精要，总算明白了个中缘由——经数学会和承办方的考量，这次cmo的参赛人数有所缩减，韩星辰是赛区第一，自然没什么悬念，但吴迪的分数刚好卡在了资格线，如果没人退赛，吴迪大概率无缘cmo了。
这个消息对于之前信誓旦旦立下军令状的吴迪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估计人都给劈傻了，难怪刚才看着都快当场自焚了。
“咱四中要说起来，学科竞赛方面一直被r大附中压了一头，甚至还赶不上十一中，人年年都有数理尖子进省队国家队，咱就去年冲了一下，今年高中部几个全军覆没……”老郑一脸惆怅地敲着茶盅盖子，顿了顿，立马又重新振奋，“好在还有你这个独苗苗，你可是咱们四中希望的小火种啊。学校对于这次比赛非常支持，也非常重视，不过你不要有压力，还有二十来天，数竞组的老师已经拟好了特训计划表，你这阵子辛苦点儿，好好准备，争取……”
“我不想参加。”韩星辰说。
“嗯？”老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不想参加，”他平静地重复，“你让吴迪去吧。”
“韩星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郑猛地一拍桌子，茶盅都给拍得蹦跶了两下，韩星辰看着都替他手疼。
旁边几个没走的老师全都吓了一大跳，齐刷刷看了过来，英语老师娟姐高声呵斥：“郑彬！你瞎咋呼啥呢！就你嗓门大是吧！你咋不举个喇叭喊呢！”
有两个老师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