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纪录了,有点牛逼。
然后再跟辰哥卖个惨,你看咱也不是不经打,也就赶巧发了烧带病上阵,不然手下败将不定是谁呢。
沈旭兀自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僵住。
妈的,沈九日……
你忘记加人微信了,蠢货!
医生大爷进行了一轮例行看诊,又拿出处方签准备写单子,听到沈旭报了年龄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父母呢?都发高烧了还让你自己一个人来看病啊?”
刚刚检查扁桃体的时候,沈旭被木头片戳到了喉咙,正恶心着想吐,被大爷这一问,心情更是烦躁到顶点,火气有些没压住:“我一个人来是不给治么?”
大爷一愣,也没在意,就笑了笑:“打针还是挂水?”
沈旭犹豫了一下,想说挂水吧,还能顺便补个觉,反正回去也是睡觉,在哪儿都一样。
“打针吧,再开点儿药,小孩儿恢复得快,打一针烧就退了。”大爷已经欻欻落笔了。
……行吧。
“再给你开些云南白药和片仔癀吧。”大爷边写边说,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年轻人啊,一天天的,火气别这么大嘛。”
沈旭愣了愣。
“多俊的一张脸啊,肿得跟个猪头一样。”老大爷笔一搁,撕下处方单啪一下拍在他面前,“去拿药吧。”
沈旭叹了口气。
负责打针的又是那个护士大姐,沈旭拿着单子和针药走进注射室后,都顾不上尴尬了,赶紧在大姐扯开架势准备开嗓之前把裤子给脱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打了针拿完药走出诊所,他感觉头已经没那么晕了,走路也比来之前踏实多了。
手机在兜里一通响,他拿出来看了看,一串奇奇怪怪的号码。
“小旭,是我。”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小姨有些气喘的声音。
“你怎么了?”沈旭心里一紧,忙看了一眼时间,叙利亚那边现在才凌晨三点多。
“政府军刚刚收复了一个镇子,我们正准备往那边赶。”小姨大概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跑,周围的环境音很快变得嘈杂起来,“我刚才跟乔杨通了视频,他说你已经很长时间没去找过他了。”
“……最近忙。”沈旭答得不怎么有底气,同时又因为被乔杨给卖了而感到有些不爽。
“按时去见他,不要讳疾忌医,”小姨轻声说,“虽然我相信你,但这不是你消极逃避的理由。”
“……嗯。”沈旭应了一声。
“照顾好自己,挂了。”小姨秉持工作时雷厉风行的状态,完全不跟他废话,说完就挂断了。
沈旭盯着已经忙音的手机,一句“你也注意安全”被堵在了喉咙。
从小到大,他只怵小姨,但也最喜欢小姨。
小姨乐观开朗且独立坚韧,是一个敢扛着相机穿梭于战火中,百米外炸出个十层楼高的蘑菇云,也能面不改色摁下快门的奇女子。
非常酷。
这三年来,只有小姨一人坚信他的无辜,尽管全家人都在质疑他、漠视他、边缘化他,就连他自己,都因为记忆的缺失而越来越自我怀疑,但小姨却始终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我相信你。”
啧。
乔杨这个叛徒,真是好福气。
督促和辅导陆飞羽写作业,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韩星辰愿称之为人间试炼。
就像一个已经装了水的罐子,一晃全是水声儿,你得先控水,再往里搁东西,不光要一样一样摆得整整齐齐,一边摆一边还得让罐子记住每一样的名称、用途以及摆放的位置。
所有的作业辅导完,他感觉自己像是历了一场劫,就等着飞升了。
想到之前自己还说要给陆飞羽补习……
呵,天真。
中午温叔回来做了顿好吃的,韩星辰因为那只白猫而沉郁的心情才完全转晴。
午饭后,由陆飞羽监工,温叔操刀,他快要起飞的发型总算正常了。
tony温大概去蓝翔报了个班进修了一下,理发造诣从村口一跃跨入四环内,剪短、打碎、打薄,小剪子转得有模有样,韩星辰饱满的额头和俊挺的眉峰露了出来,跟漂亮的下颌角相得益彰,相比之前的瓜皮头,少了几分稚嫩,添了几分英气。
虽然陆大爷仍不太满意,但已经大大超出了韩星辰的预期,他于是决定在tony温这边再续个百八十年的vip卡。
剪完头发,陆飞羽依旧没能逃脱韩星辰的死亡威逼下,乖乖写了作业,乖乖做了一张数学卷子,最后还把每门功课都预习了一遍。
在学习的海洋徜徉了一整天,陆飞羽晚上做梦都梦到了自己正泪流满面地做卷子,而韩星辰拿着教鞭站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他。
第二天上午,韩星辰照例要去道馆,陆飞羽坚持作陪。
老爸送他们到地铁站时提到自己目前在跟的项目,说结束差不多刚好赶上寒假,还说到时候带他们去三亚过个暖冬。
即便不会游泳,韩星辰依旧开心得不行,一路喜滋滋地到了道馆,临到门口,陆飞羽接到了薛薇的电话。
小情侣在电话里你侬我侬一番,估计约了待会儿见面,陆飞羽挂了电话就跟他挥手拜拜了。
“……狗被杀是会死的。”韩星辰瞪着那道撒欢离去的背影,很不爽地啧了一声。
刘教坐在门口靠墙的一张折椅上,见他进门,乐呵呵地打招呼:“哟,来了。”
“刘教早。”韩星辰应着,往更衣室一指,“我先去换衣服。”
“去吧。”刘教笑眯眯地挥了挥手,若非眼中残存的一丝匪气,他此刻翘着二郎腿,捧着1000ml的大茶缸时不时嘬上一两口的样子,就是一早早退休在家闲得蛋疼,索性找了份闲差守大院的门岗大爷。
当天的常规课程结束之后,韩星辰没着急走人,盘腿坐在地板上,就前天晚上跟沈旭的那一场对殴,向刘教讨教了一番。
他一人分饰两角,把当时的战况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刘教看完疑惑地皱了皱眉:“确实路子野,没什么章法……结果呢?谁打赢了?”
“平手吧,没有输赢,”韩星辰说,想想又补了一句,“但他很快,爆发力很强。”
“力量呢?”刘教问。
“比张超差点儿,但速度比他快。”韩星辰再次强调。
“再快还能快过你?”刘教一掀嘴皮,“老子教了你那么多专治野路子的秘籍,你就给老子打个平手,出去别说是我带的,丢人。”
韩星辰仰天白了一眼。
“还是实战经验太少了啊,”刘教放下茶缸站起来,边讲边示范,“就你侧踢收不住,换下劈那一下,明明可以趁着他冲拳过来的一瞬间,小腿后收勾住他的脖子,再这么狠狠一夹,一压……丫拳头压根儿碰不着你,自己就先上赶着给你拜早年了。”
韩星辰心里一琢磨,虽然结局都是沈旭给他跪了,但当时自己的肚子也挨了一记重拳,屁股蛋子来了个平沙落雁式,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果照刘教这个路数,简直就是完虐。
斯国一!
“光有理论可不行啊,还得联系实际,多打几回野架就好了。”刘教捞起茶缸嘬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回手一勾,夹着他的脖子往场地中间走,随手把茶缸递给一个路过的学员,又让那人拿了套护具过来,“来来来,叔今天教你最后一套闯江湖的终极奥义——雁过了无痕,四两拨千斤。”
“……哈?”韩星辰没忍住笑了。
跟之前什么打到你喊爹、捶到你想哭相比,这套所谓的终极奥义,光听名字就提升了二百五十个档次。
还挺期待的。
然而,事实却是……他又被暴揍了一顿。
刘教各种花里胡哨跟耍杂技似的,往他身上一通招呼,韩星辰除了躲就是挡,完全没有任何还击的余地。
周围聚集了一圈偷师的,看他被揍,一个个兴奋得跟辟邪剑法已然大成了似的。
烦躁!
等他叉着八字躺地板上,死得透透了之后,刘教才从一个学员手里接过大茶缸:“就刚刚教你的这些,自己回去好好琢磨,融会贯通,保准你下次再跟那小子打的时候,十招之内,必让他跪下来喊你爹。”
韩星辰吭哧喘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并不想让沈旭管他叫爹,他甚至都不确定以后还能不能再遇到沈旭。
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刘教提沈旭,为了那该死的胜负欲,平白挨这一顿毒打……
都他妈哪儿跟哪儿啊!
“这打野架呢,没咱们比赛那些规矩标准,”刘教一边喝茶一边开始总结,“就一个字——干就完事儿了!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就看谁比谁更狠。速度、柔韧性,还有灵活度,都是你的优势,你得利用好自身的优势,在保证自己不伤的前提下,务求致命一击!记住,站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笑!”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围观学员们讲的,一圈人立马啪啪鼓掌。
“刘教威武!”有人喊了一句。
“威武!”旁边的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行了行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刘教笑着一挥手,等人全都散了,蹲下来拍了拍韩星辰的脸,“小子,学会了吗?”
……岂可修!
韩星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