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调侃我？
他怎么总这样调侃人!
虞棠被气笑，指尖握着的瓷勺触手温凉，心想自己绝不能落了下风。
想罢，她下巴微扬，直直对上沈昭含笑的眼眸一鼓作气道：“殿下说的对，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语调中添了几分娇羞，但眼神却热切丝毫不退让。
毫无准备的沈昭心绪一乱，眼底划过诧异。他眉梢笑意更浓，但多了些无可奈何的意味。眸色加深，他忍不住抬手想触碰她的发顶，却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虞棠顺着声响看去，只见门后不知何时侯了个人。沈昭起身走过去，从那人手中接过药碗，低声吩咐了几句又转身走回来。
“许大夫开的药，喝上两次身子就能痊愈了。”
沈昭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把药碗放到她身前。
鼻尖顿时窜来一股苦涩气味，让虞棠忍不住蹙了蹙眉，又听他道：“药是苦了些，但良药苦口，等你的病好了，我们也就能更快抵达京城。”
他还真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虞棠在心底暗戳戳地想。她端起药碗，浓郁的汤汁泛着黑色亮光，让她不禁打起退堂鼓来。
“也不知江州如今是何情形……”
听到江州二字虞棠顿时屏息。他们不能回江州，要赶快回京城才行。
虞棠在心底骂了句“臭沈昭”后一挥手豪迈地端起药碗，紧闭双眼张口将汤汁喝下，整个过程眉头都不曾舒展。
“喝碗药倒喝出了将士赴死的气概……”
虞棠没听清他说的话，但那低沉的笑声却听了个清楚。
汤汁一见空手中的碗就被接走，她唇边传来凉意，下一刻香甜在唇齿化开。
虞棠眉头微动，睁开眼缓了缓看见沈昭还未收回的手，和桌上用油纸包好的蜜饯。
他眼底笑意不散，怎么看都有些宠溺的意味。虞棠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急忙移开了视线，用力嚼了口蜜饯。
真是的，也不知道在哪里买的蜜饯，怎么能这么甜。
见她脖颈都染了层绯红，沈昭眸光微动，开口解释：“这里是风陵医馆，此处的许大夫是位高人。昨夜我们从渡口乘马车到了此地。我们在的地方是医馆后院，隔壁住的便是许大夫与许夫人。”
“走出后院便能见到来医馆看病的百姓，若是想清静，此地是个好地方。”
大抵是喝了药的缘故，虞棠头脑开始昏沉，眼睛忍不住眨了好几次。见她睫毛煽动，沈昭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
“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若是有事你便唤我一声，我会立刻出现。”他忍不住叹口气，手抚上虞棠的发顶：“喝了药就歇息吧，到了用膳的时候再叫你。”
头顶的动作轻柔，虞棠不争气地点了点头，等把人请走后立刻陷入温暖的被褥中。睡意不断涌来，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到房中彻底没了动静，立在房门外的沈昭才抬脚离开。
不久后风陵医馆上空飞来一只白鸽，只不过无人在意。
入夜，晚风吹得窗前竹林沙沙作响。一身劲装几乎与融于夜色，黑衣人悄悄潜入房内，恭敬垂首跪在书桌前，细细讲述近来京城和江州发生的事。
座上男子神色清冷，良久后抬眸：“这几日若没有必要的事，不必再出现。”
“是，殿下。”
“下去吧。”
房内充溢淡淡的药草香，身影再次融入黑夜之中。沈昭抬手揉了揉额角，最近京城和江州可真是热闹。
诚王谋害自己的文书已经传到父皇手里，如今诚王被投入皇室大牢，左相阮衡也受到牵连关进了大理寺待审，如此一来京城算是稳妥了，只是江州还有事没处理干净。
书桌上的信封底部印了花纹，青黑色的蛇纹栩栩如生。沈昭收回视线，眼底结满了冰霜。
江州城内。
天字楼是江州最繁华的去处，灾情褪去，酒楼又重新热闹起来。
楼中人熙熙攘攘，但最高那层却极少有人能靠近。上了台阶，就能看到房门外站着两名冷面大汉，双手皆持大斧刀。
一位身形瘦弱的青衣男子走来，却轻易推门走了进去。他名唤萧青，皮肤极白，此刻眼底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