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撤了剑,让茫茫海面上凝结出冰面,生长冰桌兵椅,拉白诺坐下,说道:“其实对现在的你而言,我也是可有可无的了。”
白诺一下子惊醒,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轻声喊:“师父。”
——你也要离我而去了么?
“我迟早要离开的,找到一条道,回我的来处去。”敛光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心疼她天真,也恨她天真。
明明末世到现在她已经见识了那么多,人间的疾苦秤砣一样一个个在她心头,怎么还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要学会离别。”她闭上眼,“你要学会信自己。”
白诺眼前一黑,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肉身之中。
天色很晚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三三两两回到驻地,随便吃了点什么白天剩的东西,车里躺车底,车外扎帐篷,篝火温暖,能让人安心睡去。
身为领头的,白诺一直被人热情地凑上来围着,一边与他们闲聊分享食物,一边在脑海中呼唤着敛光。
只是这次敛光铁了心不给她任何回应,她越呼唤,心中的失落越庞巨。
白诺已经不是很依赖睡眠,但打坐修炼了一个小周天后,还是躺进了帐篷里,她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是听着北风声和大家的呼吸声,疲倦很快席卷上来。
梦做得模糊混乱,梦里她可以依赖。
依赖的谁呢?
早上醒来,白诺依然是可靠的领导者,她安排了大家的工作,然后找到季准。
季准真的一晚上就练好了摩托车,短暂地睡了睡就起床来收拾了短途旅行的行囊,载在车上。他细心,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白诺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就告别大家出发。
季准的老家比磊叔距这里远得多,路也崎岖难行。
白诺没什么,季准开车到中午,往油箱里补完油,就蹲在道边上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要呕出来。
含着碎冰渣漱了口后,他站起来捂着肚子,鬓边上已经汗透,羽绒服的灰黑色风毛将他一张脸衬得惨白。
“晕车这么严重啊。”白诺收回帮他拍背的手,心想他汽车也不晕,怎么会晕摩托车。
“不是晕车。”季准将装着碎冰的袋子放回车上,虚弱地说,“我早上分到了过期的饼干……”
都这种时候了,以最佳赏味期界定的保质期已经被所有人一致忽略掉了,没长毛就是可以吃,真饿了的时候,就算馊了发霉了,也是得捏着鼻子往嘴里送的。
但现代人曾经食物精细,进嘴里的东西都要达到极高的卫生标准,肠胃到底娇嫩脆弱,大多难以应付现在这生猛的境况。
白诺思量着,忽然抬头,目光望向远方。
“走吧。”季准翻上车,“还三百多里地呢。”
白诺却没有动,她闭上眼睛,说:“等等。”
北风午间就弱了,这会儿轻一下重一下地吹着,远方传来一些声音,在风中若隐若现。
“你先走!”白诺举起了刀,站在摩托车背后的马路当中。
“老大注意安全。”季准心知自己战斗力几乎为零,留在这儿也是平白添麻烦,绝不拖泥带水,迅速发动摩托车离开。
白诺孑然一身,横刀往远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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