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落尽，故凝月放下掩住口鼻的手，招呼着凌天佑进了屋子。
凌天佑借着手电筒的光线环顾了一圈四周，结满了蜘蛛网的橱柜，还有满是灰尘的桌椅，将这间原本就小的屋子渲染的更加拥挤了两分。
这样的一个小屋，放了这些东西以后，只能单独放下一张桌子跟一把椅子，剩下的，就再也挤不进去了。
可是明明就是这样一个破败的小屋，凌天佑眼前却恍惚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厨房里跟妈妈讨要吃的时温暖而明媚的画面。
小时候的故凝月，哦不，小时候的顾微微，就站在这里么？
“欢迎来我家做客。”故凝月眼眶微红，将一张椅子擦拭得干干净净净放在了凌天佑面前：“请坐。”
凌天佑看了一眼，也没有太多在意便坐在了上面。
可还到几秒钟，‘咔嚓’一声响，整个椅子都瘫了下去。
幸好凌天佑反应迅速，不然这一身衣服也要在这十几年没扫过的地上彻底报废。
故凝月扶着凌天佑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刮伤哪里？”
这个自己住了很久的家到底有多残破她还是知道的，所有的东西就好都堆在一起，导致她童年的时候几乎都没有过什么玩具。因为就算有钱买了，也没地方可以放。
这个小镇里，像这样的房子不计取数，甚至还有很多简单搭起来的窝棚。
大家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也没有谁会比谁更好，也没有谁会比谁更坏，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
“没事。”凌天佑站直了身体，看着故凝月道：“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不觉得很难受么？”
这里别说住三个人了，就算住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压抑。
故凝月淡淡一笑：“还好吧！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也没有感觉什么。只是可惜后来，这屋子里只有我自己了。”
凌天佑恍惚想到，故凝月似乎并没有怎么提过自己的爸爸，“那你爸爸呢？”
故凝月看了他一眼：“我出生没有多久我爸就跑了，后来我妈因为没钱治病，也死了。就死在这间屋子里！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餐馆当童工赚钱了，什么苦都吃过。可惜，我妈妈的病，还是没有好起来……”
凌天佑没想到她的身世会这么凄惨，低声慢慢道了一句抱歉，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指：“那后来呢？后来你就遇见你师父了吗？”
故凝月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所有的钱都给妈妈看病了，我想上学。”
说到这里，故凝月转过头看着凌天佑道：“你知道吗？我这一生都没有感受过父爱，在重生以后，我有过那么一瞬间以为上天会对我宽容一点。但是一直到故凝月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还有比我父亲更恶心的存在。”
凌天佑一阵心疼，搂住了她的肩膀温柔道：“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家，你会是个好妈妈，而我也会是个好爸爸！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故凝月轻轻点了点头：“嗯。你在这里等等我，我找些东西。”
说着话，故凝月脱离了凌天佑的手掌，跑到了一个小柜子面前，一阵翻箱倒柜，翻出了一个已经满是铁锈的盒子。
用包里带的湿巾擦了不知道多少次，故凝月才终于将那个瘪了一块的盒子擦出了些样子。
抱着盒子重新回到了凌天佑身边，故凝月晃了晃盒子道：“这里是我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宝贝，所以我一直放在最下面，没想到竟然还在的。”
凌天佑拿着手电照了照，上面依稀可以看出是一朵大红的牡丹的花，只是时间太久，铁锈已经将上面的花瓣腐蚀的差不多了
故凝月按住边缘，轻轻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几个厚厚的信封，还有一些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劣质手链跟胸针。
故凝月将信封上的灰尘扫落，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几张照片顺着信纸掉落在桌上，凌天佑拿起来一张照片，看着上面扎着麻花辫，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镜头的小女孩夸道：“这是你小时候吗？真可爱。”
谁能想到这么乖巧的一个小姑娘，会在时过境迁里成为一个杀手。
而且，还上了杀手排行榜，占据了首位。
故凝月没有回答，只痴痴的望着自己手中的信件，默默的红了眼眶。
就在凌天佑奇怪的功夫，一向坚强，从不落泪的故凝月竟然哭出了声：“妈……”
凌天佑一惊，几乎一瞬间慌了手脚：“你怎么了？你别哭……”
天知道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故凝月的眼泪好像一个炸弹，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开了花。
他的手不知道该哪里放，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一直到故凝月扑进他的怀里，他才一只手紧紧拥抱住了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头，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故凝月才哽咽着松了手：“抱、抱歉，我刚刚太激动了，吓到你了吧？”
凌天佑轻轻抹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水，嘴角的笑容温柔的似乎要将整个夜色都温暖了：“没事的，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坚强，因为我会永远保护你。”
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故凝月这样失态，别提心里有多心疼了。
虽然想问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但是又怕再引起故凝月的伤心，所以闭了嘴，静静的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将刚刚信封里的照片一张张看完，又一张张去翻其余的信封。
几乎没看一点，故凝月都要落一次眼泪。
凌天佑轻轻拥着她的肩膀，虽然无声，却在这个夜色里给了她看下去的力量。
一直到等到所有东西都看完，故凝月才依依不舍的将东西整理好，重新放回了盒子。
“我想带这个回去。”故凝月看着凌天佑道：“可以吗？”
凌天佑笑了笑，“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