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脸庞是什么样子，完全忘记了。他提及之后，远修还是想不起来任何清晰的轮廓，至于原因，还有种种经过，一切像是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慢悠悠地朝着前进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跨越，就连最初的自己的形态是什么样子，也不晓得可不可以准确描述。
像没有影子的人，连最后离去时也不留下任何可见痕迹，或者只是听说，从后来的谈论中，想到原来如此。他说，你也只是听说，现场你没有看过吧。
远修想一想，的确如此，既然来了，看一看吧，也觉得心里可以平复一遍。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走一段路，沿着铁路的过道往前走，记忆里显现的境头，曾经跟一个人走这个过程，回过头来看一遍，些刻是杰。恍惚之间，又像是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在脑海里转过的每个镜头中，人物的笑容，说话时，眼神中透出来的微光，遥远已经不在思考的范围内。
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有些时候，并不是谁的错，可能就是命，那人也是这个命。
远修停下看着他，往前方走过去的地方，不会留下任何迹象。他停下来，看着近处的地方，每一片草长枯萎的位置，又在每一片寸草不生之地，驻足的表情，可是看过以后，心里真得会踏实吗。
他说，你知道今天的日子吗。
远修也被问懵了，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日子，只是看着面前小土丘，立于前面的石牌，上头的照片已经没有风吹的没有任何轮廓线，光秃秃的一片。远修说，找个时间，帮着换一张照片，已经看不清楚了。
他说，我都没有留什么照片，也不知道从哪儿去找一张。
远修应着他说，我回去找一找，然后发给你。
从那边出来，沿着一条铁路继续走，好像很长很长，怎么也走不完一样，远处火车轰隆隆地驶来，远修停下来，看着从面前驶过的每一节装满煤，偶尔间还有些滑落下来煤屑，落在轨道的两侧。等火车走远，跟着走出这段路，远修没有等杰过来，一个人往回去走，在一处路口处搭乘公车，不太过多的情景，空白一片，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人要活着，活得好好的，看到的面孔，留下底色。记起来，所有人的镜头前，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不露笑容。远修看着相片里的人，从一排一排中找到曾熟悉的一张脸，挨着头点过去，在一处角落中，终于发现原来是这么一个人，再看一眼自己站的位置，距他很远。远修用手机拍了近距离的头像，给杰传递过去。
远修说，我只能找到这样一个头像，不像是那个时候是不是真得还是这张脸。
那头回来讯息，说，大概只有这样的一张，还是那张脸，一直没有变过，真得一点都没有变。
远修说，那就好，那就好。应该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怎样的交集，要继续面对的脸庞，岁月依然经过多年，之后，大家都会变好，在另一条路上往前走。散落在路上的人，去了哪儿。远修想到后来自己去过哪儿，还有认识的人吗。大概真得没有，生活在孤独的路途上，也许那一刻起自己确实做对了，不曾后悔，不曾觉得自己已经失去，而是另一种成长，过程虽然简单，但深刻有意义。
后来已经没有后来。于是在特定的时间中，不想看的东西有太多，也不出门，只等着时间一到可以离开。如果下一次回来，谁都不会告诉，悄悄地回来，再悄悄地离开。可能是真不愿意面对曾经，也不愿面对一些人留下来未定的成果。还是说之后，已经完全不重要，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过往，该到哪儿就去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