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和大理寺一群小吏一起在后堂听热闹,都对那文弱书生林书翰佩服的不得了。黄家把持朝政,黄博安剑银掳虐、无恶不作,身上不止一起人命案,却总能逍遥法外。东京城中百姓对黄博安多有不忿,却碍于权势滔天不敢多言。如今这个小小的侍读学士却敢跳出来为道义对抗整个官场,不得不为他叫声好。
仵作和手下给林书翰支起了深色帷幔,让林书翰进入验伤。
不多时便递交了报告,还补充道:“林大人肋骨断裂了两根,需尽快送医。”
阿炳听罢盯着胡大人,捏得拳头咔嚓作响。
胡大人摸摸额头,想将他的注意力转开,道:“这黄家的打手下手可真够重的,通知林大人家属前来安排送医疗伤。”
“林大人怎么能送医了,这案子一天没有裁断,嫌犯一天也不能离开大理寺。还有林大人全身都验过了吗?那尻部的伤也验了吗?”何大人还在恶心林书翰,他的认知里,林书翰已经被黄博安爆了。
“啪!”的声阿炳也甩了把惊堂木。
何大人早已看穿监察司此行目的就是保林书翰,可人断不能放,其一是监察司掌司初来乍到就当众拆刑部的台,让他没面子。其二是林书翰太不懂官场规矩,他自己就是拜了黄门进入内阁,如今位列九卿,黄家臭了他们这些黄家门生颜面何在?!
“回何大人的话,林大人只有躯干、背部、四肢及头部有外伤。其余部位安好无恙。”仵作答道。
“哼!”何大人闷哼了声,原来玩鹰的真让鹰啄了眼。
胡大人看了他一眼道:“林大人就暂时关押在大理寺,待我等将会同审理结果上报大内,等最终裁定。本官会找大夫为林大人疗伤。退堂!”
“不用另请大夫,林大人的伤由本尊医治。”
话音落下,泽浣出现在公堂走廊。
淡蓝色道袍随步伐逶迤,他没有再披散头发而是戴了顶白玉莲花冠将银发全部束在头顶,手拿青鸾拂尘,绝尘仙姿。
他向着林书翰款款行来。
“国师大人万安。”众人上前,分列其两端躬身行礼。
泽浣走过人群,到了林书翰面前,看着血渍斑驳的中衣,一脸伤痕却透着倔强的少年,叹了口气道:“强极则辱。”他作为林书翰的证人一直等在堂后,他听完了整场会审。这个少年,固执的叫人心痛。
“虽辱不悔!”万般不能让你过堂答话,辱我可以,辱你不行。林书翰更想对他说,还是散开头发的样子好看,可散开头发的样子只能给我一人看。
两人就这样站着,泽浣俯头,书翰仰头,电光火石之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阿炳从两人的眼神中读到了很多东西,他敢肯定无尘国师就是他和太子在找的那位‘胶漆交’。
泽浣抬手间,地上的披风飘到他手上,他为林书翰披好并系上了带子。回头对着胡大人道:“带我们去牢房。”
“不可以,牢房土室,污秽汇集,国师不能进去。我的伤不用你管,你回奉莲殿去。”林书翰急道。
阿炳听罢白了他一眼,他那身伤能得国师医治才好得快啊。
胡大人听罢连忙道:“林大人只是嫌犯还未定罪,身有官职,当然不用送入牢房,让下官领路,去后院厢房即可。”
真是好马屁,何大人在心里骂道。
“国师大人,能来我们大理寺,真是三生有幸。不过,国师大人为何大驾至此?”胡大人领着两人边走边问。
来给林书翰扎场子的!
泽浣瞟了眼当上挂着的词作,笑道:“不是作为时间证人,都要过堂问话吗?本尊虽身为国师,但也难以免俗啊!”
胡大人顺着他的眼神,也瞟到了那副词作,尬笑道:“这首《满江红》居然是国师大人的词作,难怪下官第一眼就觉得仙风道骨,气韵非凡,不想平生还能拜读到国师大人的词作真是荣幸之至。”
随着两人的离开,众人都抬头看着那张装裱精致的词作,居然是国师亲笔,有几个小吏已经开始跪地膜拜,以求福泽了。
阿炳给细家姐弟使了个眼神,两人连忙挤过人群,取下词作道:“词作会永挂樊楼,希望各位官爷多多去樊楼捧场,我们每夜都会唱咏国师大作。”
何大人,气的吹胡子瞪眼,打了场官司,还顺带给樊楼免费宣传了?!
“恭喜林大人,得了个镇馆之宝!”何大人酸道。
“于我有何恭喜的,我也是替人打工而已!”阿炳走到桌案前,抱起卷宗道:“这个才是本官主职,请吧,何大人,我们去整理会审记录。”
“请吧!”何大人拱手作揖。
两人抱着资料去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