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其实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但韩星辰刚才在电话里，依然听出了老爸为他准备生日惊喜时的兴奋。
这个惊喜因为温叔乌龙的自曝，他已经猜到了大概，多半是俩人合力完成了一个生日蛋糕。
温叔宜室宜家，会做蛋糕并不稀奇，但凭老爸的厨艺，顶多就帮忙打了几个鸡蛋，反正重在参与。
有老爸参与制作的蛋糕，老实说，韩星辰并没抱太大期望，但当温叔端着生日蛋糕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撼到了，并且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蛋糕很漂亮，幽蓝的底色，旋涡般妖娆的黄色星云和满月，纠缠的树枝，像一簇炽烈燃烧的巨型火焰，直冲星河。
这幅画他一定看到过，只是一下想不起来了。
是什么画来着？
反正肯定是一幅名画。
好像叫……
“哦哟，梵高的星空呢，”文艺少年陆飞羽同学在旁边给出答案，“温公公牛逼啊！”
“滚蛋，熊玩意儿！”温叔笑着骂了一句。
啊，对！
星空！
韩星辰恍然大悟，这才把刚刚冥思苦想时憋着的气儿给顺了出来。
将名画几近完美地复刻到了蛋糕上，温叔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又拔高了五米六。
“温公公，你这蛋糕做得这么漂亮，谁下得去嘴啊。”陆飞羽挺欠的，就喜欢呛温叔玩。
“再叫公公我直接扣你脸上，”温叔瞪了一眼，却还是因为后面的马屁没忍住笑了，“先吃饭，蛋糕最后吃，当饭后甜点。”
“星星，”老爸搂了搂他的肩，“生日快乐，虽然晚了一点。”
“不晚。”韩星辰摇头，指着蛋糕问，“你跟温叔一起做的？”
“嗯。”老爸点头。
“就打了几个鸡蛋吧？”韩星辰说。
“没，还和了面，”老爸笑笑，又叹了口气，“和一半儿说我是来捣乱的，把我给轰走了。”
“优秀。”他冲老爸竖了竖拇指。
晚饭温叔做的西餐，餐桌上几乎摆满了，每道菜都是那种摆盘精美到不忍下叉的款式，韩星辰也不认识都是些什么，就知道面前这一盘是牛排，桌子中间那一大盘是龙虾。
“喝点儿么，小子们？”温叔从酒柜里挑了一瓶红酒。
老爸看了温叔一眼：“他俩才多大，就让喝酒。”
“今儿高兴，喝点儿怎么了。”温叔抻开软木塞，“最烦你们这些当家长的，一天天管那么多。”
老爸表情有些微妙，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叔，也不说话，陆飞羽笑着接了一句：“嗨，韩叔，这你就小瞧我了，我打小陆三儿就拉着我陪他喝红二，酒量厚着呢。”
“这样啊，”老爸温和地笑，“行吧，给小鹿子倒个杯底儿。”
“那我也要一个杯底儿。”韩星辰趁势把杯子推过去。
温叔乐滋滋地给他俩倒酒，陆飞羽一直嚷嚷让再来点儿，温叔一高兴，直接倒了一大杯，还没带停下。
韩星辰看着自己那一小杯底酒，又看了老爸一眼。
“温连予，”老爸喊了温叔一声，语气淡淡的，“可以了。”
“得咧。”温叔手腕一翻立起酒瓶，陆飞羽的杯子差不多也满了。
老爸笑着说：“小鹿子悠着点儿啊，不行就别逞强。”
“男人怎么能说自个儿不行呢，”陆飞羽端着杯子跟韩星辰碰了一下，“是吧，寿星？”
“噎死。”韩星辰也端起杯子，一仰脖，把杯底给干了，然后把空杯子往温叔面前一递，“再来一个杯底儿。”
老爸笑着揉他的头发，温叔笑着又给倒了小半杯，陆飞羽跟着乐呵，直接灌了一大口酒。
这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饭桌上停不了的欢乐，一瓶红酒喝完，温叔又去拿了两瓶，老爸到后面也不管了，由着他们胡吃海喝。
韩星辰差不多干了五六个杯底就停下了，他很少喝酒，因为没有喝酒的场合，平时在外面吃饭都跟陆飞羽一起，俩人都是喝饮料，偶尔去陆飞羽家，陆叔会让他俩喝点儿红二之类的白酒，不过也就一瓶盖儿，辣了个舌头就没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喝红酒，品不出好坏，就觉得比红二好喝那么一丢丢。
喝到现在这种感觉刚刚好，没醉也没上头，就脸上稍稍有点发热，脑子慢慢空泛了，所有郁闷烦躁的情绪也都通通被酒精干掉了，会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笑。
生日蛋糕再次被端了出来，插蜡烛的时候，韩星辰几次都没下得去手，蛋糕做得太精致，实在有些舍不得。
最后还是陆飞羽趁他不注意，抢了蜡烛，丁点儿没犹豫地插了下去。
老爸点燃蜡烛，温叔跑去关了灯，房间里一下全暗了，只两簇跳跃的小火苗，散发着微弱却温暖的光芒。
“星星，许个愿吧。”老爸说。
韩星辰闭上了眼睛。
其实也没什么愿可许的，他只是非常享受此刻安静踏实的氛围。
最爱的亲人和朋友围在身边，这种感觉幸福而安心。
如果老妈也在就完美了。
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吧，他心里想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吃蛋糕的时候，老爸把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只swatch的手表，黑色的表盘上散布着星球运行的图案，还挺好看的。
“半大的小伙子了，也该有块儿表了。”老爸指了指表盘，“时间对每个人都是绝对公平的，但也因此而被赋予了独立于个体的意义，所以时间不存在‘虚度’。生日快乐，星星，祝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无拘无束，活在属于自己的当下。”
“谢谢爸。”韩星辰冲老爸笑。
“你爸真的绝了，逮着机会就讲些弯弯绕绕的，”温叔一脸无语地把一台笔记本电脑塞进他怀里，“生日快乐，太子！叔祝你福寿安康、笑口常开、万事如意、大吉……”
“谢谢叔。”韩星辰赶紧打断了他。
韩星辰一直没有电脑，老妈不愿给他买，认为玩电脑害眼睛也耽误学习。
他其实没所谓，自己并不沉迷网络，游戏也只是偶尔玩玩dota2，也没瘾，不过现在有了自己的电脑，倒是不用每周都跑去陆飞羽家看《海贼王》了。
“太子喜欢就好。”温叔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
“星儿，”陆飞羽捧起一块蛋糕，一脸真诚地向他走来，“我也有礼物送你。”
“你不是……”韩星辰说了一半顿住，指着他警告，“你想都别想！”
陆飞羽坏笑着扑了上来，韩星辰一跃而起，闪到了餐桌对面：“离我远点儿啊！信不信我抽你！”
陆飞羽几大步绕过来，围着桌子追他，边追边唱：“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温叔眼疾手快揽住陆飞羽的腰：“大胆！竟敢偷袭太……”
陆飞羽反手把蛋糕糊到了温叔脸上。
温叔僵了至少五秒，瞬间暴起，随手挖了一大块奶油，给陆飞羽来了个全脸马杀鸡：“臭小子！我跟你拼了！”
“啊——！”陆飞羽大喊一声，迅速开始反攻。
一场幼稚的抹奶油大战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俩人身高差不多，陆飞羽瘦点儿，但胜在年轻灵活，三两个回合就把温叔摁到了地上。
韩星辰笑得不行，拉着老爸退到了三米之外看戏。
“不知道小鹿子怎么样，”老爸笑着说，“反正鲶鱼是差不多高了，他俩今晚都没少喝。”
韩星辰看着脸上头发上沾满奶油，已经把温叔全方位压制住的陆飞羽，又看了看桌上几个空酒瓶，忍不住啧了两声。
老爸没喝酒，自己喝的那几杯底加起来也不到半杯，剩下的都是地上那俩人喝的。
没想到陆飞羽这么刚，一瓶多红酒下去，还能把温叔摁地上蹂|躏。
前途无量啊，少年。
“有时候看着小鹿子，就像看到了二十几年前的鲶鱼。”老爸一边收拾餐桌，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这俩人性格挺像的。”
韩星辰愣了愣，脑子里飘过一串英文。
historydoesn'trepeat……
他强迫自己打住，帮着把碗盘撂成一摞，端去厨房放进了洗碗槽。
老爸把厨房收拾妥当后，又洗了些水果切丁，泡了一壶水果茶。
客厅里持续传来酣战的咆哮声，厨房里的爷俩管都没管，靠着案台优哉游哉地品起了茶。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老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