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
一个身穿道袍的白须老者,嘴里念念有词,拿着一把桃木剑,舞将进来。
呼啦啦。
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色警惕,跟在道袍老者身后,一拥而入。
晨光仿佛也跟着他们一起涌进来了,屋内突然之间亮堂了很多。
“道长,你快看看我家当家的,是不是被狐狸精缠上了?”
一布衣妇人躲在道士身后,悄声问道。
她钗发有些散乱,神色苦闷焦虑,本有几分姿色,都让她的苦相给盖住了。
冯木匠大怒,他猛地拍案而起,苍白的脸上涌上阵阵红潮,好像快要厥过去了。
“好你个无知妇人,老子都说了没事没事,你这是从哪儿招来了这跳大神的,晦不晦气?”
妇人被他骂得有些瑟缩。
后头一粗壮大婶看不过去:“冯三娃子,你家娘子也是担心你。你也不瞅瞅你这样,和被狐狸精吸了神似的,还不让道长好好看看?”
“是呀,是呀,哪有人半个月瘦了半个人的?”
“他这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啊?”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冯明寰脸色难看至极。
冯娘子见众人都帮她说话,似乎有了些底气。
“你晚上总是叫着红娘的,她是谁?”
冯明寰没想到自家娘子张口就是红娘,脸色不由得露出心虚之色。
白须道士听冯明寰把他和跳大神的相提并论,心里很是不开心。
他可是青城山正经的十七代弟子,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这人明明自己贪图色/欲,弥足深陷,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居然还不知悔改,只会冲自己贤惠的妻子发脾气,算什么男人。
道士口中念诀,桃木剑脱飞而出,一碰到冯明寰,就激起一阵红色烟雾,异味难闻。
众人哄然。
“好臭啊,我不能呼吸了。”
“天啊,居然真的有妖?”
“这,一定是妖气吧?”
正当此时,院墙上传来一阵“咯咯咯咯”的叫声。
众人循声望去,短墙上立着一只红色的鸡,身子足有普通母鸡的十倍大,毛发华丽,绚绚生光。
红鸡凝目注视着众人,眼见冯明寰挨打,忽从墙上飞掠下地。
巨大的翅膀一扫,道士瞬间摔倒在地,胡须都被断了一截。
看热闹的人看妖物如此凶残,连道长在他手上,都不合一敌之力,连忙你踩我、我推你的往门外挤去。
门发出砰地一声,直接从外面锁上,众人尽皆骇绝。
红鸡立在院中,咯咯长鸣,似乎正在立威。
道士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红鸡一只巨大的爪子,从天而降,把他踩在了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红鸡朝冯子辛几人走去,飞扬跋扈,仿佛下一秒就会让他们血溅当场。
来看热闹的百姓,后背紧贴着大门,两股战战,虚汗直冒,有些不忍卒视。
这几个金雕玉琢的小公子,也不知走了什么背运,偏要今天来寻冯木匠,眼看就要无辜受累、命丧妖怪之爪了,真是可惜可叹。
有感性的大婶,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观看。
突然,喔喔几声惨叫,巨大的红鸡跌落在地。
而刚刚还毫无存在感的白衣公子,此时手中正牵着一根细绳。
红鸡剧烈挣扎,可那根看着纤细的绳子,却纹丝不动。
“鸡之大,一锅炖不下啊!”冯子辛感叹。
红鸡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几经挣扎无果后,它蹒跚着靠近冯明寰,用翅膀轻轻抚摸他。
可在冯明寰看来,尺长的坚硬翎羽,在自己身上来回磨蹭,只骇得他肝胆俱裂,边大呼妖怪,边往自己娘子身边靠。
红鸡似乎很是愤怒。
它咯咯几声,翅膀抱在一起,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美丽少女,一袭红色盛装,艳光逼人。
细细的绳子,在她雪白莹润的脚裸上,勒出几道红痕,醒目异常。
“现在不是冯郎和奴家鱼水相欢的时候了,冯郎就嫌弃奴家是妖怪吗?”
冯明寰靠在娘子怀中,眼看着红鸡变成了与自己夜夜相会的少女,眼睛直翻白,可就是晕不过去。
“我不知道……”他呶呶道。
“荒郊野外初次相遇时你不知道,情深意浓互诉衷肠时你不知道,夜夜野合欢情无限时你不知道。其他人都看不见我,还不能让你知道,我是妖么?”红衣少女怒目圆睁,容光更盛。
“呸,不要脸的臭男人。我原是仰慕你的为人,才以身相许。谁知你是这么个贪花好色、毫无担当之辈,算我瞎了眼了。”
说着,拼着脚腕被勒断,飞扑向前,几下就把冯明寰挠成了大花脸。
兀自不解气,恨恨地呸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