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嚯，这是开大会呢？怎么没人通知我啊？”
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他身材清瘦，头发只简单用一根桃枝挽了一下，一件素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还不知道在哪儿沾了一身胭脂灰尘。
神色轻狂，像一个章台走马的纨绔子。
“老三，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换件衣服再来见客！”赵烟墨斥道。
“别呀，今早上我碰见了琳琅大美人儿，她跟我打赌说回来必有惊喜，我这才从小桃红床上爬起来的，要不然大早上的，温香软玉、美酒佳肴，谁耐烦见你们两个老货？”
冯子辛觉得赵烟墨有些可怜，明明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还要强扯笑脸，连连赔罪。
“莫非，这就是我的惊喜？”赵生宣忽然靠近，伏在桌案上，一双丹凤眼，斜睨着冯子辛。
他一靠近，冯子辛突然感觉，袖中的潜力检测石隐隐发热。
这玩意居然不是一次性用品，还自带升级的，看来黑炭买的《炼器大典》也不算血亏啊。
念及此，冯子辛以扇支颌，展颜一笑，如河冰初解、春山花开。
他眨巴眨巴眼睛，调侃道：“赵兄觉得我算吗？”
赵生宣顿住，本以为是个和老头子们一样迂腐的假正经，怎么笑起来比小桃红还要勾人？
他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有些尴尬。
“三爷，小少爷一定要找你。”一个黄杉丫鬟，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
“让他一边呆着去。”
“可是，小少爷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他饿几顿不会死的。”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再无良的父亲也不过如此。
至少宁采臣就受不了了，他腾地站起来，“为人父者，自当以身作则，关爱子女，你怎可如此说话？”
赵生宣的丹凤眼高高吊起。
“你又知道了，你们每个人都说他是我的种，我自己怎么就不知道了。”
“你还要否认，你看看他这眉、这眼、这鼻子、这嘴巴，哪一个不是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宁采臣义正言辞。
赵生宣抱住头，绝望，“他以前不长这样。”
男童抬起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生宣。
他肌肤雪白、面无表情，眼眶中堆满泪珠，将落未落，令人心生怜意。
“靠，你还学会哭了。”赵生宣站起来，就要去揍男孩。
赵烟墨连忙把他拦住，劝慰道：“三弟，我知道突然多了个孩子，你心里不痛快。可这也都好几年了，你也该接受了。何况，这也是你自己……”
“对，是我自己造的孽，我手贱……”赵生宣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目光呆滞。
冯子辛品着杯中清香扑鼻的雨前龙井，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场大戏。
他凑到陶竹耳边：“小竹竹，是不是很有趣？一个命中无子之人，居然冒出来这么大个儿子。”
陶竹的耳朵抖了抖，像被风吹动的竹林。
他的眼中青光闪过，眼珠变成了如竹林般的翠绿色。
在他的眼中，从小童赵飞白的身上，延伸出一条纽带，另一端系在赵生宣手心。
“可是，赵飞白确实是赵生宣所出。”
“所出嘛，又不一定要生……”
陶竹迷茫，似乎想不到，除了男女欢爱十月怀胎，还有什么办法，能得到孩子。
“赵二爷，我与三爷一见如故，他简直就是为云山书院而生。刚刚谈好的一切条件尽皆不变，但这具体人选，我希望能换成三爷。我简直迫不及待要和三爷讨论一下如何建设云山啦，我们这就不再打扰，直接去三爷院中，和他商谈可好？”
一切如故……和我家三弟……今天他有表现出什么能让人一见如故的品质吗？
赵烟墨很是困惑，一向机敏的脑袋都开始宕机。
平时别人来找他关于三弟的事情，不是争风吃醋打破了人家的头，就是又在店里欠了多少钱，总归没一件能入耳的。
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不过既然金主有这个要求，赵烟墨还是很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要是三弟从今以后，能改邪归正、好好做事，那就再完美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