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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第39章(2 / 2)

疾风划过脸畔,吹乱了两鬓的碎发,沈雩同腾不出手,只是紧紧地抓住赵元训收在腰间的手臂。

“真的要这样吗?他们会不会担忧?”

“不会。”

四面环景,草木蓊郁,马蹄渐渐受阻,放慢了速度。

赵元训俯下脸,温热的气息落在颈窝,手指又收紧几分,“有我在,你害怕吗?小圆,你敢不敢和我去冒险?”

她笑了笑,坦荡又自信,“大王不会让我受伤。”

赵元训也笑了,握住她的手腕,嗓音微哑,“小圆太相信我了,受宠若惊。可也说对了,我饱经战阵,功勋卓著,名闻寰海,不会让小圆受伤……”

话还没有说完整,他不再继续,沈雩同心细地听出来了。

天河雪驮着他们穿过葱茏的草丛,踏过乱石沟堑,树影疏朗,天光渐明,微风吹过面,马鬃轻拂,杏黄绣裙盖过了他的大腿。

爬上山头,云雾缭绕,依稀能够辨别对面峰峦的翠色。

赵元训道:“我这里有包好的点心,你取出来。”

他穿的是窄袖圆领袍,腰臂紧束,胸膛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坚如壁垒,沈雩同顺着腰身摸索到了鞓带,果然有裹好的纸包。不知道他几时准备好的,经过颠簸,点心还完好无损。

她扒开油纸,挑出其中一块给他,“大王先吃吧。在汴梁我们无需节衣缩食,挨饿受冻。”

腹中虽空空如也,其实也还好,他们完全可以在辰时前回去享用早膳。赵元训眨着眼,“是在担忧我吗?”

沈雩同诚恳地点头,“看不见大王,我会忧心是否吃饱穿暖。”

她像是心知肚明,知道他将远行。赵元训默不作声地吃下点心,在嘴里化开,才品出是芙蓉糕的味道。

白马寺在山顶遥遥俯瞰,绿意苍翠,天河雪沿着路径爬上一道高坡,载着它的主人迎风伫立。

对面一大一小两座山峦紧挨着,确实像一只爬伏在地上的乌龟,沈雩同由衷地夸奖他儿时深具想象力。

赵元训眼里笑意更浓,他喜欢她的夸耀,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丝恭维。

此处风景很美,遍野山花,如火如荼,和她杏黄的裙子同样艳丽。他牵起天河雪,又伸出另一只手,沈雩同心领神会地一笑,和他十指相扣,漫步在习习清风里。

白露未晞,乱草润湿了裙子,她弯腰挽起一个结,起身时看见一丛漂亮的藤蔓,蔓上开着淡粉的小花。她撒开手,在赵元训制止前钻进草笼。

她拗折了其中一支,要彻底折断还是费劲,而赵元训只用了极少的力气,就替她折下最漂亮的一支。

向上的路光洁许多,却也陡峭了不少,赵元训把手递给她,也把力量分给了她,使她不惧艰险,一往无前。

白马寺近在眼前,他们不进殿宇,在寺庙的附近徘徊,游览冬景。

山里的蚊蝇还没消失,赵元训给了她一把萩草,让她驱赶蚊虫。

后来他找到一堵斑驳的白墙,指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痕迹道:“我在这里画过画,后来被沙弥们抹去了。”

沈雩同用摘来的藤蔓编织花环,她问:“大王画了什么?”

“主持方丈。他当时气愤至极,让一个小沙弥追着我跑了好远。”赵元训大笑,认为自己那时是好奇的年纪,不存在失礼,因此并不愧疚,还给她描绘了自己的画作。

沈雩同编好花环,东边也终于亮了,但乌云横亘不散,恐怕会有晨雨来临。

赵元训观察天色有异,道:“我们快点下山吧。”

他放开天河雪,在寺前路径口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你的腿还没好,我自己能走的。”伤筋动骨没有半年休养,很难完全康愈。沈雩同拒绝了,让他起来。

赵元训转过头,耐心哄道:“我只背一段路,看见前面的构树吗,到那儿你就下来自己走。上来吧,我慢慢的,不然等雨来了,我们无处可避。”

他牵过她的手臂,轻松地背起。他走得很快,每一步都稳妥,沈雩同还是惴惴不安地环紧了他的脖子。

她呼吸紧张,手里的藤花捏碎了几朵。他深知她的忧虑,也会搂得更为用力。

走过最陡峭的坡路,她放松了一点,把花环戴在他的头上,也顺势把脸贴在他的耳边。他的脸些微凉意,她才发觉他的衣衫过于单薄。

“大王如果不做将军,会做什么呢?”

赵元训想了想,“可能是锻造兵器的工匠。我和营地的士兵们学过冶铁,自信能锻造精良的兵器。”

山雨忽然来临,急促猛烈,他们还是没能避开,好在附近有一座废弃的茅屋,可以暂时避雨。

雨雾溕郁,山径漉漉,沈雩同发髻微湿,金钗斜挂,即将脱落坠下,赵元训抬手扶起。

雨停不了,他们困在此处,等到杨咸若带人来寻。杨咸若知情,他早上目睹他们夫妻骑马出门,也摸清他们行走的路线。

这天的雨连绵不绝,又异常闷热,他们整天在一起,习字作画,翻阅书籍,入夜后就躺在罗汉榻上听雨看竹,不觉粘腻。

赵元训给她讲鬼故事,书生山中迷路,深夜偶遇豪宅,这家人只有一位小姐,沉鱼落雁,佳人之姿,书生于廊前一顾,惊为天人,从此念念不忘,整日在宅前徘徊,俨然忘记身负要事。

书生的故事,自古多□□,他讲到豪宅一夜消失,书生暴尸于野,风恰巧把檐下的灯笼吹熄了,雨丝飞溅在窗上,凉丝丝的风挤入缝隙,钻进两人的薄衫。

雨声淅沥,竹林飒飒,沈雩同扑进赵元训怀里,贴着他的心跳,控诉他在夜里讲如此恐怖的故事,害她不敢出门。

赵元训手掌轻抚她饱满莹润的面颊,让她感受身上的温度。

沈雩同按住他的手背,摩挲修长的指骨,“明明感到害怕,可为什么还是想要听下去。”

“悬念会让人臆想。”

“大王要去打仗是不是?”她问了出来。

“我不愿瞒你,你问了,我就告诉你。”赵元训郑重而严肃地向她解释这件事,“不出意外,明年我就会离京,去一年,甚至两年。”

她捂住耳朵,不想听下去,“一定是旗开得胜,我会在兖王邸等大王凯旋。”

西南险恶的地势意味着这场剿匪之战将是恶战,赵元训有心让她知道,她把脸埋进衣襟,牙齿轻啮胸前的肌肤。

蚊虫嗡鸣,屋里的熏香烧完了,香炉一片冰冷。

赵元训起身去外间,吩咐守夜的婢女再燃些熏香。婢女说端午收的浮萍用完了,只有端午扎的火绳。

烧起的火绳驱赶阴湿里滋生的蚊蝇,赵元训在廊下站了会儿,散尽身上呛鼻的烟熏。

他带着一股凉风寒露进屋,沈雩同抿唇站在对面,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赵元训忽然不忍心,“我……小圆,别为我担心。”

他若无其事地笑笑,试图宽慰她,沈雩同忽然拔足飞扑过来,悬挂在他腰上,没有章法又极为用力地亲吮他的眉眼和嘴唇。

脚下被委地的罗帷绊住,他几乎摔倒,不得不背靠着屏门。掌心变得异常滚烫,颤栗地在腰上寸寸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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