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爹爹还教我习字作画呢……”那是她生病前的事,距今久远,回忆起来已然模糊。
见她不再继续,赵元训拍去手上残留的点心渣屑,捏过她的手腕。
沈雩同挣扎两下,没能挣开,微恼,“大王没洗手。”
“吃的不脏。”赵元训脸皮忒厚了,还在她手心来回摩挲。
沈雩同放弃了,“衣袖脏了,大王得赔我。”
“赔你一只袖子?”赵元训面露疑惑。
沈雩同哽住,直看见他目中的戏谑之意,才知被戏弄了。她鼓起两腮,佯装生气,赵元训竟忍不住开怀大笑。
沈雩同将狗尾草摔向他,赵元训接住,在手里绕了几下,编了个圈套在她食指上。
她的手圆润,细腻如膏泽,握在手里软软的。
她身上也是软软的,很舒服。不像他,都是伤后的瘢痕。
“过阵子我们去庄子上吧。”他说。
京里的达官贵人都爱去山庄避暑,可这都出伏了,沈雩同犹疑,“天都冷了。”
“不会,等不到那时候。”
沈雩同心动了,一想又不行,“宫里来了人,明日起我要和嬷嬷学宫礼。”
赵元训明显地怔了怔,“有什么学的,我从不学那些。”
他觉得没有必要,那是因为他长在宫中,耳濡目染。
沈雩同理解他对这件事的质疑。
她低眸一笑,视线落向右手,那朵狗尾草在食指上轻盈摇摆。
还挺好看。
一天闲散度过,又到了两人坦然相对斗智斗勇的夜晚。
上床时,沈雩同先发制人,为抓掉头发一事正式向赵元训道歉。
她认真,谨慎,都是面子功夫,其实底下全是嚣张,还有威胁。
赵元训算摸透了,笑道:“养精蓄锐,不招惹你了。”
他闭上眼,以示自己的诚意。
沈雩同再三确认,似乎真的没那个心思,迅速钻进褥子。
夜里睡得安稳,她精神很足,大早便醒来。
“起来这么早!”赵元训也惊讶。
他刚从外面跑马回来,只穿了薄薄一件衣衫,全身汗湿了。
婢女替他擦汗,他嫌磨叽,扯过来胡乱擦了两把。
“学规矩啊。”沈雩同在镜子里瞧着他进了屏风,很快又紧着革带大步出来。
板着脸对下人道:“王府是让人过日子的,不是养规矩的,往后不到辰时不准吵嚷。”
沈雩同:“怕是不好。”
“又没有公婆伺候,他们管不着。”
他没有回避仙逝已久的先帝和贵妃,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然而下人皆以为是他雷霆的前兆,一个个都敛首屏息了。
沈雩同没被他吓到,让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生生骇住。
还是蝉鸣四起的暑热天气,屋中俨然风雪冷寂,无人敢开口搭话,撞那冷死人的雪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