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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5 章 笑红尘(1 / 1)

云府的管家终究是没撑过去,但也如愿完成了主子的嘱托,甚至,还“任性”地违背了主子的意思,多给了夫人些东西,多告诉了夫人几句话,真希望,真希望夫人会后悔……

若说是后悔万分,那倒也没有,但羽瑟实是沉默了许久,心头有些憋闷,独自一人游荡到了撒下云梓宸骨灰的山坡,坐在一棵古木的粗枝上,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璟然找了来,远远瞧见羽瑟的身影,朗声道:“便知你在此。”

羽瑟抬了抬眼皮,朝对面的枝丫努了努嘴:“坐会儿?”

璟然运气上了树,随口关切了一句:“伤可好些了?”

羽瑟点了点头:“内力有些怪异,好似充沛了许多,你干的?”

璟然自然不可能说出枫漓的名号,只能认下来:“谷涛学的乃是大将军师门的功法,他的内力,你自然能全盘接了。只是我逼迫他的诡术有些血腥,你不知也罢。”

羽瑟左眉一挑,看了璟然一眼,也就依言不再追问内力的事:“多谢。谷涛的尸首呢?”

“送给洛弥了。”璟然方才被羽瑟看得心头一紧,闻言又松了口气,很是解气地笑笑,“据闻只要没有缺什么要紧的部位,洛神医就能在人咽气后半个时辰内将其‘救活’,然后制成药人傀儡,也不知,谷涛有没有这个运气。”

“还是有这个运气得好。”羽瑟也扬了扬嘴角,“洛弥也好亲自问清苏前辈之死的真相。希望,这段罪孽当真不在云梓宸身上。”

璟然盯着羽瑟那有些怅然的眸子,终是叹了口气:“身子刚好些就跑到云梓宸坟头,还这样伤情,他管家究竟跟你说什么了?”

“伤情倒算不上,只是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羽瑟将一本被烧得卷了边的手札扔给璟然,“听管家说,云梓宸嘱咐过,万一他在武林大会上对谁动了手,就让管家跑出来说药房遭劫……呵,他倒是,想的深远。”

那手札是云府管家冒死从梓宸书房的暗格中取出的,约莫也能算是云梓宸的日记了,璟然翻了翻,前头有些什么看不清,只剩下最后几页依稀可辨。

原来,云梓宸竟是在郑勋出征云都后第三日才终于驱出体内的妖缠丝,一心想和郑勋并肩作战,也算是彻底同妖界翻脸,本想着在此之后再同羽瑟将话说开,却不成想,再也没有机会。

璟然摩挲着那句“对不起瑟瑟,我爱上羽儿了”,一面为云梓宸叹息,一面恼恨云府管家多事,只能斟酌着安慰道:“我知你心中不好受,但,你也算不得对不起他。他伤你,陷害勋,投靠妖界,屠戮豪杰,都不作伪,也算是罪不容诛,你能替他保下全尸,已是有心了。你……还恨他怪他么?”

羽瑟轻轻摇了摇头:“好似有些恨,好似有些愧,但仔细想来,倒也什么都说不上了。”

璟然捏了捏眉心,心道这已是极好的了,云梓宸虽可惜,但也不能不说是罪有应得,若让羽瑟有了心结才是罪过。

但这不是最叫人揪心的,璟然已经想了整整两夜,还是觉得必得让她服了那药才好,若她还记着沐枫漓,相见之时又该是何等诛心?

羽瑟朝后仰了仰,闭着眼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摸出一张信笺扔了过去:“想什么呢?看看这个吧,云梓宸留下的,你可有意去寻?”

璟然一惊,一面下意识偏头,一面以双指夹住飞刀般的信笺,心道这下羽瑟的功力怕是还在自己之上了,不禁勾了勾唇角,打开信笺看了才知,原来竟是生泉水的线索,不禁喜道:“自然要去。如今,金木土在御山,火在我手,就只差生泉了。云梓宸说的有理有据,勋他们也是在那一带遇到带着生泉水的魔物,想必确是如此了。”

“不错。”羽瑟也做此想,“原本以为妖魔二界是被一层瘴气隔断,如今看来,这层瘴气可是宽广得很,若云梓宸所绘地图没有差错,这可是一大片瘴林,他留下的药方,也不知好不好用。”

璟然颔首道:“是啊,早就听闻妖魔二界间的瘴气毒性诡谲,人神妖魔皆受不住,也不知云梓宸是如何研制的解药,我先差人将这些药材备下。”

“嗯,这也只能且行且看,有个方向总是好的。”羽瑟抱臂,“至于你方才说的火,我倒不知竟在你手。”

璟然心中咯噔一下,怎地就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实在是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惯了……在这家伙面前,打马虎眼说是口误定然是不成的:“我去云都之时碰到不少御山之人,他们趁结界损毁盗了三怒烛台,未免被轩辕绞追杀中失手,便安置在我这儿了。”

“唔。”羽瑟不置可否应了声,“无论如何,早日将神器集齐,毁去轩辕绞的妄念,才是正经。”

璟然怕羽瑟深想发现纰漏,也怕她再度思及沐枫漓这个烫手山芋,直直将怀中瓷瓶抛了过去。

羽瑟正在琢磨什么,听得破空之声,下意识伸手接了,见是一个精致的瓷瓶,便以眼神相询。

“笑红尘。”璟然轻叹,“带给你极致伤情的人,忘了吧。”

羽瑟轻声重复:“极致,伤情?”

“是。”璟然坦言,“自那事之后,我便四处寻这药了,只是这药性有些太烈了,先前你身子不好,怕你受不住。如今,你功力深厚,最多头痛一阵,那些伤心事,就都不在了。”至于另一层再拖不得的原由,便不可告与你知道了。

羽瑟闻言不禁轻笑,摇着头将瓷瓶抛了回去:“心领了。”

“你怎么如此固执?”璟然又是无奈又是郁闷,“冷羽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子在虚亏?再这么下去,不是魔怔了,就是油尽灯枯了。”

“你这委实是过于夸大其词了。”羽瑟也不是不知好歹,心下自然感动,在璟然再度发声前,好声好气地坦言道,“是,起初我是夜不能寐,但……但当初也是难免,如今已好些了。是落下了点心悸的毛病,心疾嘛,也不是忘却往事就能好的,左右也不严重,那些往事我都已经放下了,不容易犯的。至于什么头痛畏寒,也不过是先前神思飘忽拖累了身子,天长日久的,好生养养,也就好了……最难过的那一段,都过去了,往后,都会好的。”

“好个屁,你到底怎么想的?”璟然有些心累,怎地就跟这姑娘说不通呢,素来温润的风度都保持不住了,疾声质问,“你和他之间,如今除了伤痛还剩什么?你记着做什么?你能回忆点什么?回想起快活的过往,你会快活?只会更痛苦!难不成,你还想着他,还念着他,还要和他既往不咎?既然没有丁点好处,为什么不忘?你以为你真的放下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情深不寿情深不寿,你死抱着这段过往折磨自己,是嫌命太长了?”

璟然一吐为快,正又气又急喘着气,却见羽瑟面色发白眼泛水光,顿时暗叫一声糟,连忙低缓了声线:“羽瑟,我不是……”

“我知道你是好心。”羽瑟强自按捺纷乱的心跳,抬起雾蒙蒙的美目,直视着璟然双眼,声音几不可闻,“可是,真挚的喜怒哀乐,于我而言都是恩赐,如果没有了这些记忆,我又是谁?我来这世界,又是为的什么?他是剜过我的心,可我最快活的日子,都是他给的。”

璟然恨铁不成钢:“可是你……”

羽瑟执着不受教,自顾自剖白:“我还记得,当初你问我值不值得,我哭着说不值,其实啊,是骗你的……倒也不是故意骗你,只是那时我痛极了,骗自己的。其实,哪怕有再多痛苦和不甘,只要有当初相互认定那一瞬间的欢喜,就都值了,值了……”

璟然也真是心悦诚服,自己一个无利不早起的明白人,虽仍然觉得羽瑟痴傻,却也被她说得心潮涌动:“所以,哪怕他只会让你脆弱,让你痛苦,你也不愿忘了他?”

羽瑟含泪的笑意中,莫名有些心如死水的平静:“是啊,不愿。”

“你真是……”璟然不知说什么好,心中有些气闷,又说不清原由,左右是劝不动了,干脆不再言语,翻身下了树,甩袖而去。

羽瑟看着璟然远去的背影,陡然卸去浑身的力道,亏得双手方才一直死死扣着树干,这才一个用力稳住身形,不至摔下树去。

十指这一用猛力,羽瑟才觉出了些许痛意,木然将一双素手抬到眼前,不自觉地眨着眼抖着唇,挨个儿捏了捏已经渗血的指头,那个人,回来了?不,不会的,冷羽瑟,是你太敏感了……他不会回来了,他也不能回来,不能在自己终于平静的时候再来剜一次心。至于他,千年万年都别再记起过往才好,千年万年的去逍遥,不要悔,不要愧,不要痛,不要伤,所有的撕心裂肺,就停留在当年那个冷羽瑟身上,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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