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回来就行,晚膳都凉了,快快快,坐下吃饭。”林茉笑道。
晚饭之后,他们坐在一起喝茶,橙月从厨房端来了点心,是糯米糕,带着些许酒的气息。
众人一直聊到酉时。
入夜来,寒气侵骨。虽已入了春,早晚的凉意还是不减,不得不早点歇息,至少榻上暖和一点。
半夜,不知从哪里来的帖子,让红襟军抽出三成兵力,出征楼兰。
她本就睡得浅,听见刀枪剑戟与盔甲碰撞的声音,更难入眠,便悄悄披了衣服出去。
“师父这是要走?”她看见院子里乌泱泱站满了红襟军。
俞柏舟点点头:“是啊,帖子下得急,走的也急。”
“这次是去哪?”她问道。
“楼兰。”
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楼兰。是狼烟四起,黄沙漫天的楼兰。
她点点头,怅然若失。
一点点看着队伍走完,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一点点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她倚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入了神。
或许是在想楼兰的落日,也或许是在想刀剑无眼的沙场。
整夜的雪将天擦了个干净,太阳挂在天上,白得透亮。
“阿月,我们去安鹊寺求平安结吧。”
南歌平时不愿叫橙月,阿月唤着,亲昵些。
安鹊寺离王府不远,连车马都不需要,走着去就可以。
长年香火旺盛的安鹊寺在年节时更甚,不少人上香祈福,求平安。
“两位施主可是来上香求福的?”
一位和尚迎上来,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南歌摇摇头:“我们是来求平安结的。”
那和尚将二人领进菩萨殿,为二人在菩萨面前上了两柱香,随后取来两个平安结,递给她们。
叶南歌盯着手中的平安结,想着,一定要在俞柏舟回来时让他时时戴在身上。
把我的祝福戴在身上吧,这是你身上唯一拥有的我的东西了,我把我的祝福做成平安结,愿你年年平安,岁岁喜乐。
两个人付了香火钱,从安鹊寺出来。
天气已经渐渐变得暖和。
“姑娘,永安阁的甜糕出了新味道,听说是橙子的,要不我们去看看?”橙月一点也不像是南歌的丫鬟,两个人倒像是姐妹。
她笑了笑:“好,我们去看看。”
车马停在永安阁门前,东西买的很快速,买完就上车,没有犹豫,也没有停留。
她轻轻掀开帘子,望着蓝如洗的天,在想,俞柏舟此时在做什么?
他在打仗。
楼兰的天全然不似栎呙这般明朗,黄沙将天染得通黄,风割得人脸生疼,白天热,夜里冷。古城只剩下了遗迹,风沙掩盖了一切,掩盖了这个曾极度辉煌的文明。
战旗在迎着风飘扬,将士们的刀剑磨得锃亮,透着寒光,一个个蓄势待发,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东风吹,战鼓擂。
牛皮制成的鼓面被鼓槌锤的响彻云霄,这让红襟军士气高涨。对面是来自漠北的蒙古军,实力不容小觑,他们的长弯刀锋利至极,战斗力极高。
战马上的俞柏舟提着长剑,眼神里透露出杀气,不似往日在府里那般和善,屏息凝神,进而吐出三个字:“给我杀!”
两波犹如蚂蚁般浩荡的人拼杀在一起,声势浩荡。
战马上的他提着长剑一刀一个,利刃所到之处,便是见血封喉。
半个时辰之后,俞柏舟见正面交锋没有优势,还会白白让军士送了命,便冲到右方:“颜烈,从右侧打!”
听见命令,颜烈带着一众小兵也绕到右侧,围住了打。
天渐渐变得昏黄,遮住了太阳,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得见喊杀声和痛苦的□□。
俞柏舟的黑甲已经成了他的标志,他的脸上已经溅上了蒙古人的血,双眸狠厉,眼神里的杀气可以让人永远都忘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的黄沙已经散得差不多,太阳撒着白光,但战争还在继续。
一支箭飞来,射中了马腿,受惊的马一下子将俞柏舟甩了出去,整个人摔在地上,长剑应声落地,映着太阳光。
“主上!”
颜烈将他搀了起来:“主上要不先回大营,剩下的交给我们。”
他拾起长剑,抹净嘴角的血渍:“不回,生同战,死同亡!”将红色的旗帜挥舞起来,焕发出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