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功夫!在下好生佩服。”他像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却被狡黠的目光出卖,“不知姑娘姓甚名甚啊?”
很好。
还在嘲讽她。
卓白向来脾气燥得很,没动火气就是用毒,像现在这样动了火气就是直接抽出腰间软剑开始砍人。
她冷笑道:“我姓花,名爹。”
换句话说,我是你爹。
“等等!”花刀郎举手投降,指指窗外恳请道,“要不我们去外边打吧?”
“在这打我倒是无所谓。”他耸耸肩,“只是你的伪装就白费了。”
卓白没想到他要说这,又愣了一下,木然地点了点头,一时间真的搞不明白所谓名门正派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也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竟然真乖乖和他跑去外边打了。
事后回想起来,她不止一次想将脑子往墙上撞。
但卓白就是这样子的,一旦被气到或是被点燃了,大脑就全然没有任何思考的作用,也不会考量其他的因素,做事就只凭喜好来了。
所以确确实实,在江湖上惹过不少麻烦事。
两人武艺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虽说卓白在力气上略逊一筹,可胜在一身巧劲,有时不时甩点暗器或者奇毒出来。打着打着,竟然是花刀郎落了下风。
可花刀郎不以之为耻,反而越打越亢奋,眼中像是燃起灼灼烈火。一举一动皆是大开大合。
他的刀风,倒是罕见的光明磊落。
起码比宋晔那阴损怪异的刀风好上千万倍。
卓白诧异地挑了下眉。
刀风最能见刀客的品性。
就这么一下,卓白倒是微微对花刀郎有些许改观。可想起他先前阴她的那下,卓白又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软剑挥得虎虎生威。
这个时间的奉安,街上人依旧不多,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在屋顶上一男一女飞速掠过,其中一人还是那以娇弱著称的群芳阁花魁。
偶有行人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仓皇抬头,也只能见到被卷起的枯叶徐徐落下,飘远的清风里藏着些许刀光剑影。
转瞬间,两人就到了奉安城门。守门的大爷躺在藤椅上,惬意地眯着眼,全然没有发现有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不管是花刀郎还是卓白,都许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又坦坦荡荡地打过一架,暗自都有些惺惺相惜。
这点卓白当然是不会承认的,只是悄悄地不再使用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老实又认真地一刀一剑对打。
通体纯白的软剑在卓白手中挽出个漂亮的剑花,挟着磅礴气势袭向花刀郎,锐利的寒光从花刀郎漆黑的眼瞳中一闪而过。
噗呲。
剑刃没入血肉的声音。
卓白难以置信地松开刀柄,在尚未反应过来前便被花刀郎拽住肩膀,扯着她从荒僻院落的屋檐落到草坪上,顺势滚了几圈。
她不可避免地被他揽在怀里,鼻腔里是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股莫名好闻的香气,那香气和他这个人一样,也是坦荡又光明的感觉。
耳朵恰恰好贴在他的胸膛,能听见铿锵有力的阵阵心跳,像是击鼓声,震得她有片刻的恍惚。
等止住滚动的势头,卓白才缓缓起身,第一眼瞧见的便是那蜿蜒的血迹。
刚才那一剑虽说势头很足,她也确实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可怎么也不至于伤到花刀郎。
落地的瞬间花刀郎已经将软剑从肩上拔出,在白衣上擦拭干净后才丢还给她,挑挑眉道:“拿着。”
卓白没接。
名贵的软剑落在地上,因着厚实的绿草,丁点声响都没发出。
她冷眼望着花刀郎,嘴角下垂,最是含情的双眸也没有丁点笑意,就像是在质问他“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没等花刀郎开口,在院子的前头,漆墙挡住的那一侧,又响起个熟悉的声音:“这是通关文牒。”
是宋晔。
所以花刀郎刚才拉她那一下是因为……
卓白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眸,陡然间觉得花刀郎肩头那血迹有些红得过头了,格外的刺眼。
“干嘛?”花刀郎离她有些远,边扯下肩膀处的衣服撒药粉,边斜睨她眼,浑不吝地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可算把上回没讲出来的话讲完了。
见卓白还愣在原地,好看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刀郎想起她上回的戏耍,有心扳回一局,勾勾唇角笑道:“此等恩情,姑娘要是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卓白没理他,蓦地上前将些药粉飞速往他肩上洒,没好气道:“我的剑上有毒。”
“哦……哦。”花刀郎倒药的动作微微一滞,傻愣愣地点头。
卓白敏锐察觉到他浑身突然僵住,那点风流洒脱的气质又荡然无存了。
好像只要她挨得近,这花刀帮帮主就是正气凛然大侠做派。
而离得一远,他就像那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
倒是好玩得紧。
卓白微不可见地弯弯眉眼。
她踮起脚尖,手搭在花刀郎的肩上,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
卓白附在他耳边,感受他肌肉紧绷的线条,轻笑着道:
“哥哥这么喜欢弟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