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好认真好认真地学习佛法。
没想到今天当着他的面背诵，在几个时辰后，那不知好歹的少年竟然露出了有点儿嫌弃的神情，困倦地打个哈欠，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连着几天都是这样。
此法不成！
卓华遂放弃佛法的研习。
那还能怎么报恩呢？
卓华想了又想，试了又试，却始终没多大的用。
做的糕点他不能吃，泡的茶水他不能喝，读的话本子他不爱听，还能怎么办？
这时候有个北境来的小宫女为她指点迷津。
她说，在北境，姑娘家有时会跳舞来表示感谢。
别的卓华不敢说，但就跳舞这一项，她一定是世间翘楚！
如果只是跳支舞，那也太没诚意了。
卓华绞尽脑汁，向天子讨了道圣旨，要在宫中种上花开烂漫的海棠树。
在某个微风和煦的日子，在满地华影摇曳间，她认认真真地为那只鬼跳了支舞，连教舞娘子都没看过的、她自己编的一支舞。
他果然笑了，望向她的那双眸子是说不清的透亮清澈，叫卓华一下想起满天繁星、皑皑白雪，或是九重霄上洒落清晖的皎皎明月。
宫里大多数时候还是安静的，那些不安分的妃嫔美人都被她娘亲给丢回去了。
所以往后过了数载春秋，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院内冰凉的石凳上，面向朱红的高墙，给自己斟上一杯热茶，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近日的趣事。
她已经习惯了那只鬼的存在。
他是个太过特别的有趣存在，这牢笼似的皇宫因为这只不知来头的鬼，变得富有生机。
鬼好像都只有一件衣服，不管是《人鬼情》里的才子，还是她身边这只，不论四季，不论早晚，都穿着同样的衣服。
可他明明穿很多衣服都会好看呀。
若是有机会，她要给他买好多好多衣服。她的绣活也不错的，也许还可以给他绣条发带之类的。
赤红色的发带应该衬他。
卓华想。
若是有机会，她还要好好和他道谢。
多亏了他，她才能发现太子是个大坏人！
有一日太子进宫，说是要给她送补汤。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就差说喝了这碗补汤后，卓华就能得道成仙，从此长生不老。
用的确实都是好东西，本来喝喝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就在他进来的那一瞬，朱墙上坐着的少年很明显地讥笑了一瞬，那双惯来温柔的双眸填满滔天怒火。他似乎本来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卓华立刻警惕起来，悄悄地把那碗补汤倒了。
顺藤摸瓜查下去后，发现那补汤里加了东西，而且太子早心怀不轨，甚至还想要杀她娘亲！
太子的储君之位还没坐稳，立刻就被丢进天牢。按照天子对卓皇后的宠爱程度，他估计保命都难。
她真的要好好感谢他。
卓华喝了点酒，从北境运来的，味道清淡可口，并不怎么醉人。可兴许是喝多了，卓华醺红着脸，仰头望向坐在朱墙上的那只鬼。
他一如既往在看她。
卓华勾了勾唇角，还没说话就醉倒在桌上，风声混着虫鸣，似乎还能听见点点轻语，是说不出的宁静。
这回卓华没花多久就找到了感谢他的机会。
宫里的贵妃娘娘怀上龙种，近日却睡得不好，非说宫里有鬼，要找道士来驱。
真相是什么呢？
她想要嫁祸隔壁宫里颇得圣宠的昭容。
不管是昭容还是贵妃，都对卓皇后使过类似的下三滥手段，所以卓华懒得管，让她们狗咬狗就好。
只是她没料到，请来的那大师竟然真的有点本事。
见她的第一面，举着拂尘的老道就神情肃穆地和她说：“殿下身边有不该在这世间的东西。”
吓得她差点都忘记怎么呼吸。
天子闻言震惊，让那老道顺带着在卓华寝宫里也驱驱邪。
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