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奶奶正好今天炖了一锅鸡汤,炒了一些清淡的蔬菜，都是适合莫凡吃的。
吃完饭后，大家都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奶奶最喜欢看那种婆媳关系的剧,爷爷抢不赢奶奶,也不敢抢,于是只能陪着看了,而庄牧离和莫凡本来就是陪着老人看的,自然也无所谓看什么了。
只是这种剧是真的雷,里面的人动不动就哭,一哭二闹三上吊，偏偏奶奶还看得很起劲儿,庄牧离都快看睡着了。
突如其来的铃声把庄牧离给惊清醒了，原来是莫凡的手机响了。
莫凡看到手机屏幕来电显示人，就知道他妈已经清醒了,本来不想接的,但是谁让她是自己妈呢,于是只好到庄牧离卧室去接了。
“喂,小,小凡啊,你在哪里？”手机中传来莫妈妈小心翼翼的声音。
“在我同学家,我今晚不回来了，你早点休息吧。”莫凡不想多说什么，就想早点挂电话。
莫妈妈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泪水也顺着眼眶流出来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嗓音，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哭了的样子,“对不起啊小凡，妈妈今天不是故意的，你好好休息，明天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莫凡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很明显他妈又哭了，声音哽咽的哭腔是每次她在发病后清醒时的熟悉样。
毫无疑问，没有发病时的妈妈和世界上所有妈妈一样，温柔，关心自己的孩子，可是一到她发病时，便六亲不认，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别人。
过了一会儿，庄牧离进来了，“你还看电视吗？爷爷奶奶要睡了。”
莫凡摇了摇头，示意不看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好像刚才那通电话已经把他所有的力气都给用没了。
看到回答后，庄牧离去客厅让爷爷奶奶把电视那些都给关了后才进来的。
庄牧离看到莫凡站在窗边，侧脸上有什么东西被灯光照射着有些显眼，定眼一看，是泪水。
本来庄牧离这时候应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沉默，上次酒醉时莫凡的泪水他还历历在目，而这次是他清醒时滴酒不沾地哭了。
庄牧离迫切地想要知道莫凡妈妈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莫凡要哭……这一系列的问题他都想要得到答案。
现在这种情况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懂得沉默，但是庄牧离就是不想，他想伸出自己的枝叶去接触莫凡心里的花朵，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这样做，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于是他抽了几张纸递到莫凡前面，问道，“需要聊聊吗？虽然我不会安慰人，但我至少是个不错的倾听者。”
其实他说这话也没太大的把握莫凡一定会和他聊聊，甚至有可能这人脾气一上来和他打一架都说不定，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
就这样固执地想要和莫凡聊聊。
莫凡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像没听到庄牧离说的什么似的，久到庄牧离以为他要在窗边站一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动了。
莫凡慢慢在床边坐下然后躺下了，躺在枕头上，他才觉得自己慢慢放松下来了，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妈她今天不太正常？”
庄牧离没有回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觉得这时候不应该说什么，于是保持了沉默。
幸好沉默没有太久，莫凡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回不回答，又继续道，“我妈她很早就有这种病了，什么病呢，其实我也不太听得懂医生说的专业名词，反正就是妄想症一类的精神疾病，每个月都要花一两千去市里医院拿药。”
说到这里时，莫凡停顿了下，又继续说，“在我十岁前，她无疑是一个好妈妈，她温柔，优雅，虽然我没有爸爸，但是她又当妈又当爹的，我想要什么她都会尽量满足我，但是这一切到我十岁后就完全变了，她有一天突然在家里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一会儿说有人要害她，一会儿说我那个从小就没影儿的爸要回来接她。”
庄牧离听到这里时，才突然意识到，莫凡从小就和妈妈相依为命，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妈妈突然疯了，他当时是何等的惊慌和无措也是能够想象得出来的，不禁有些心疼他，虽然平时他说话有些欠揍，但此刻庄牧离却想抱抱他。
没来得及给庄牧离抱的机会，莫凡又说道，“刚开始她一个月会疯十几天，有时候还会伤害自己，甚至还会用东西砸我，后面我把家里的危险物品都收起来了，把她的工作也给辞了，带着她去了市里的医院看病，最后医生让她每个月来拿药，后面吃了药情况便好了不少，一个月疯的时间变少了，情况也渐渐稳定了，可以正常出去工作了，做的都是一些轻松的工作，工资一个月两千多，我师傅把店留给我了，我不上课的时候偶尔接点单子，勉强能够维持生活和拿药的钱。”
莫凡说得轻描淡写，但庄牧离却也能想象到其中的艰辛，光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带着一个不太清醒的成年女人去市里看病就能够看出来了。
“最近我发现她有些药没怎么吃，所以病情又有点严重了，发病的次数增多了，最近我都让她请假在家。”莫凡就那样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语气似乎是在讲一个根本不关自己事儿的故事一样，“其实我觉得她不发病的时候还是我印象中十岁以前的妈妈。”
话落，莫凡便久久没有开口，最后两人去洗漱后躺在床上时，庄牧离轻轻地抱了抱莫凡，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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