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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谢修娘(1 / 2)

张芊并没有让我悠闲多久,我不过在家里蹲了一个月,她就给我拉来了新活儿,就是之前说过的她那个在长安做生意的表叔,姓宋,他们全家将在年前回洺州定居,在此之前,想给他家女儿们找个能教点绘画的女先生。

张芊自是毫不犹豫地把我推了上去,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让我好好表现,说这家是大户人家,要求高但给钱多,教一年起码吃三年云云。

我没往心里去,心道不就是一个商户吗?凭我的水准,别说是教他家女孩子,教男人考举人都没问题。

但张芊好像颇为重视,相看那天亲自送我去了宋府,在马车上同我絮叨了一路这家的境况。

“他家可是皇商,在永年老家修的房子,都是拿鲸脂点灯,拿花椒涂壁的,那气派那豪横,你见了就晓得了。”

“皇商?”

张芊说了一串,我就只捕捉到了这一个词。

“是啊,他家年年都往宫里贡药材,经手的山参灵芝不计其数,家资何止千万。”张芊话音中难掩羡慕。

她还在说些什么,但我已经听不到了,只顾自己皱眉沉思:既然是皇商,那一定上过宣政殿,姓宋的皇商?时间太久,我已记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他见过我吗?

应当没有吧,每逢上贡时,我都躲在珠帘后面记录皇帝的言语,他理论上可以偷看得到我,但是吧……哪个男人胆子那么肥,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偷瞄我?

虽然知道他应当不认得我,但总归小心为上,我还是叹了口气道:“……抱歉,这份工我大约接不了。”

张芊讶异道:“你怎么了?突然就不愿意去了?”

我道:“既是皇商,那一定眼光极高,我不过一个小婢子,有幸得过皇后一点教诲,陡然要面对这些千金小姐,心下惶恐。”

张芊急急打断我:“你可别说这些丧气话儿!芽玉,我可是早早把你的名字报给了他们的,你突然间去不了,你倒没什么,我确是要落个放鸽子的恶名的。”

“可是……”

张芊看上去真的极重视和她这表叔的关系,额头都滴出了细汗,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帮帮我,咱们都一路走到这儿了,起码去一趟,如果不想被聘,那就表现差些,怎样都行,好吗?”

她还道:“而且你放宽心,我表叔表婶他们还在路上呢,这次来相看你的是那几个小娘子的生母,都是妾室,对着她们,没什么好怕的。”

见她说得情真意切,我不忍心拂她的意,左右她为我介绍活儿也算是为我着想,去便去一趟吧,况且她也说了,来相看我的都是些妾室,宋掌柜隔着珠帘见过我,可她们却没见过呀。

“好吧,”我道:“我尽量不给你丢脸,把这份工推了。”

张芊这才松了口气,立刻又堆上笑,同我说旁的话儿。

*

过不多时,马车徐徐驶入永年县,停在一座低调奢华的庄园前。

宋家不愧是皇商,装修品味当真不错,院子宽阔,房舍精巧,一看就是经高人指导过的。

“听说是他家一个长安来的妾室主持着修缮的,”张芊道:“这妾室听说相貌极美,令人见之难忘,只是出身差了些,做不得正房。”

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这次的相看和上回大差不差,由于主人不在,话事儿的是这家的老夫人。

我故意表现得拘谨了些,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这老夫人立刻看出了我畏缩露怯,不太满意地将我打发了。

如愿淘汰,我一身轻松,哼着歌,跟着仆婢去寻张芊。

步入偏厅,见张芊正满脸堆笑,与一个女人攀谈。

那女人只露了一个背影,梳了一个妩媚的堕马髻,插戴昂贵的红宝石头面,身段窈窕。

张芊见我,与那女人道:“我那妹子回来了,想是笨嘴拙舌地,没被老太太看上,多谢三太太的好茶,张芊先走一步。”

那女人的声音飘过来:“无妨,以后常来坐坐。”

那声音轻柔婉转,听着有些耳熟,我步子一滞。

那女人回过了头来,慵懒地看了我一眼。

目光落在我脸上的那一刻,她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啪,一只茶碗被她碰倒在地。

她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我,脱口而出道:

“沈缨?”

*

那一瞬间,不止是她大惊,我的心也在顷刻从万里高空坠入万丈深谷。

眼前的女人眉尖上挑,眼角沾坨红的胭脂,绿鬓如云,妩媚风流。

她美丽,惊艳,不属于乡野之地的容颜,一下把我拉回到那段富丽而腐朽的日子里,脑中涌现出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来,那座朱红的宫苑,那个死死禁锢住我的男人。

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我们从对方眼中皆见到了不及掩饰的震惊。

我脸上的血色丝丝尽褪。

是她,谢修娘。

*

天下之大,我万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谢修娘。

可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片绝望的死寂中,我听见我的声音干涩地响起:“……你,你认错人了,我叫王芽玉,不是什么沈缨。”

她置若罔闻,不由分说地疾走至我面前,命令道:“把脸抬起来!”

我心头大骇,立时转身想跑,可她死死地捉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如铁箍一般,堪称粗暴,硬是迫使我抬起了脸。

半晌,她轻声道:“……沈缨,真的是你。”

我的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全完了。

谢修娘教坊女出身,她们习舞的女人,常年与胭脂水粉打交道,看人先看骨相,而后才是皮相,所以轻而易举地认出了我。

管事说她跟了一个来长安做生意的商贩,但细想之下,能赎走教坊司头牌的,也只有与内苑联系紧密的皇商了。

我隐姓埋名,千般小心,终是百密一疏,在完全错误的地方遇见了故人。

现在怎么办?她会把我抓去见皇帝吗?

想到这个必然的结果,一种无法名状的恐惧死死攥住了我的喉咙。

李斯焱会把我撕碎的。

谢修娘紧紧地抿着嘴,一双妙目牢牢盯在我脸上,我几乎能听见她心里飞快地计算衡量的声音。

此时,张芊方回过神,急匆匆地赶到我身边来,对谢修娘道:“太太是真的认错人了,她是我们聘来的女先生,姓王,叫芽玉,原是皇后娘娘未出阁时身边的侍女。”

谢修娘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喃喃道:“皇后?难怪你能躲那么久……”

片刻怔忡后,她眼神变得异常冷酷,仿佛回到了过去在教坊司跳破阵曲时的模样,厉声喊道:“抓住她!”

她果然要抓我!

不行!

万不能落入她手中!

宋家家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一口咬在谢修娘手背上,转身不管不顾地往外狂奔。

一个健壮的看门家丁企图阻拦我,朝我伸出蒲扇一样的大手,我矮身躲过,可横里又来了一个瘦些的家丁,趁我不备将我掼倒在地。

我啪地一声,摔在了宋府的大门前,眼见那扇铜门在我眼前徐徐关闭。

谢修娘锐声大吼:“都不准伤害她!她是贵妃,是皇帝的女人!伤了她,我们都要死!”

家丁们闻言,手中动作纷纷迟缓了下来,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我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如一匹困兽般喘着粗气。

眼见这些人越围越近,自己再无脱身的可能,我万念俱灰,咬住牙根,抽出一支锋利的发簪,狠狠地往脖子上刺去。

张芊吓得呆了,谢修娘瞳孔一缩,尖叫起来:“不许在这儿死!快拦住她!”

这时我的簪子已经划过了颈侧,落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在发簪划断的前一瞬,她飞奔至我面前,劈手把那锐器打落,我伸手去捡,她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了我,臂力之大,全然不像个女流之辈。

听见前庭的响动,后院里跑出了一大群女人,为首的就是方才相看我的老妇人,她见我和谢修娘缠在一起,如疯妇一样撕打,脸上的皱纹都惊得改换了形状。

“谢修娘!你做什么!”老妇人惊怒地叫道。

谢修娘捂住我淌血的脖子,费力地躲避我的撕咬,扭曲着玉面道:“老太太!这女子就是张榜寻了一年的沈缨!我在长安时为她献过艺,记得她的模样,错不了!不信老太太洗干净她脸上的脂粉,看看是不是和城门口贴的一模一样!”

“什……什么?”

谢修娘高声道:“别叫她跑了!“

宋老太太的拐杖落地,不可置信地转向张芊,后者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不住重复道:“我……我不知道,她一应路引文碟都是齐全的……怎么会是那个走失的贵妃呢?”

谢修娘生生挨了我三口,疼得泪盈于睫,但仍勉力支撑着把我用力捆扎起来,用的是宫里专门捆贵胄女眷的法子,限制我的活动,又让我伤不到自己。

她喘着气道:“是皇后,皇后给了她身份,不然她根本躲不过一次次盘查,老太太,她根本不是走失的,她从一开始就备好了需要的文书,想好了生计,是处心积虑逃跑的!”

我口中被塞了她的手帕,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昔日你妖言媚上,支使我弹琵琶时,可曾想到有今日!”

谢修娘的眼睛清亮得像只野猫,带着刻薄的兴奋,好像绑住了我,能坐在皇帝怀里听琵琶的人就变成了她一样。

“够了!”

老迈的声音撕破耳膜。

宋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了我面前,瞪了谢修娘一眼,突然一个巴掌甩到了谢修娘脸上。

谢修娘惊叫一声,惶然捂着脸,嗫嚅道:“老夫人……”

“闭嘴!你这个蠢货!”老夫人猛地一顿拐杖:“她再怎么样也是贵妃娘娘,岂是你这等卑贱之人可随意触碰的?”

谢修娘目露怨毒之色,思量片刻后,撩衣跪下,对我磕了个头,强作恭敬道:“贵妃娘娘,奴方才多有得罪,甘愿领罚。”

我想说话,可嘴里塞了帕子,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谢修娘想把帕子抽出来,却被宋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

宋老太太关切地看了我的伤口一眼,毕恭毕敬道:“妾室和家丁们不懂事儿,想是吓到贵妃娘娘了,让娘娘不慎伤了自个儿,只是宋府偏僻,难寻良医,老身听闻我这侄孙女婿正是在奉命寻找贵妃娘娘,不如贵妃娘娘先移驾去芊丫头府上,老身随后来探望?”

我瞪大了眼,更加大声地呜呜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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