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房间中只放了一个桌子,桌边坐了一个人,他正全神贯注地做着手里的活计,他在雕刻一块木头。
要雕成什么样呢?他还没想好,他雕过许多东西了,莲花,祥云,鹤,鹿,玉,他心里首先想到了什么就雕什么。
但这次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放下木头,手里却还握着刻刀,他此刻想到的是什么呢?
他看了看桌子另一角上放着一盏灯,这灯台由莲花底座托着,华美无比,若是点亮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只可惜,它缺了一根灯芯。
他叹口气,却也不太在意,他早已领悟,有时候稍有不足,才是完满,事事求尽,反而是着魔。
这灯是注定点不亮的。
他又拿起木头细细地雕起来,越雕他眉头越紧,刀使得也渐渐下力,木屑飞下来,在桌上密密在铺了一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下刻刀,手里的木头已经雕好了。
他看着自己雕出来的东西愣神。
美人对他微微笑,眼中含光,生动得就像马上要对他开口说话一样。
她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他期望她对他说些什么呢?
最后一次见她时,她正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得到了俗世情缘,人间美满,并没有看见他。
他站在人群中看着,只觉得可惜可叹,为他的灯不能完成而可惜,因曾经的同侪堕落而愁叹,那时他想着,他们今后会要受许多苦,要在轮回中离散颠簸,这一世并不是结局。
他不能理解他们,居然要为了这短暂的欢愉而放弃永恒的安宁。
他低头看着雕像,发现她的笑里有他不懂的含义。
“做我的灯芯,有什么不好呢?”他忍不住对着雕像轻声询问。
问完却又笑自己多余,何必问呢?他知晓天地间的一切,她生受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游戏。
他不需要对她好奇。
他放下雕像,起身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拂掉了桌上的木屑。
他心满意足地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外头光华灿烂,云上仙乐飘飘,在邀他同乐。
屋内的光线随着他的脚步逐渐变暗,正在他要迈出屋子时,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却忽然亮起一点火星。
这火星从他的脚上落下,掉在地上即刻熄灭,似是一双不安的眼睛,睁开瞬间即又闭合。
他并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