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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骗局(二)(1 / 2)

第四十八章

稽晟只知晓,但凡是阿汀要的东西,哪怕是这条命,他都给。却也独独不知与姑娘家的相处之道。

遑论,战场上厮杀搏斗以武力取胜的夷狄王哪里会哄人啊?

至于张玉泉说的话,稽晟虽半信半疑,可身子却是实诚。先叫人去挑了几匹江东城新出的料子,又去珠宝首饰阁拿了几样金贵的珠簪,末了,不忘去街头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和一袋糖炒栗子,左右随从拎着东西回来时,天都黑了。

然稽晟进到院子顿了步子,回头吩咐几人把东西送进来,自己则留在院外,等人都走干净了,才轻咳一声,微微咧嘴,笑容僵硬又勉强。

漆黑的夜,寒风刺骨。

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衣袍被风掀起,他嘴角翘起的弧度极不自然,一遍遍反复,薄唇干涩得起了皮。

屋子里暖光融融,他眸色深沉,眼前浮现姑娘娇羞芙蓉面,过了许久,才抬脚往前去。

临到门口,步子再一顿。

实则他并不知阿汀气的到底是什么,只不过二人亲近了几日,凡是有一点不寻常,他会本能的察觉出来。

譬如,阿汀夜里不会主动滚到他怀里;白日里用膳,她也不怎么说话;再到出门前,她也没有叮嘱,没有留恋不舍的目光。

罢了,姑且信张玉泉一回。

稽晟扬着笑推开门,只见屋内冷清,买回来的东西完好地堆在圆桌上,不曾有人动过。

那抹僵硬的笑就此褪了个干净。

稽晟往屋里一扫,确是无人,他脸色因而沉了沉,转身时才听见隔壁小厨房的说话声,稽晟疾步走过去,甫一推门便是浓浓的药膳味儿。

里头一老一少齐齐看过来,瞧见东启帝寒沉的脸色,不由一怔。

四目相对时,忽而“哐当”一声,桑汀手里的没拿稳的瓷盖子唰的掉下,正中脚面。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揽住身子抱到了一旁,与此同时,稽晟踢开了那盖子:“你在做什么?”

“我——”桑汀才将开口,谁知话未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稽晟抓住她手腕,声音沉沉:“手上的伤还没好,你来这里做什么?”

闻言桑汀愣了愣,讷讷低头去看包裹了一层薄纱布的手掌心。

是那夜大火,不小心被烫到的。

可是稽晟忽然这样说话好吓人,好似一夕之间回到了刚醒来那时候,莫名的畏惧。

她胆寒地缩了缩脖子,讪讪扳开他的手,低头闷声说:“已经快好了,不妨事。”

稽晟脸色更阴沉:“跟朕出去。”说完,他眼神凌厉扫了其阿婆一眼,冷声斥责:“你是死的吗?朕要你何用?”

桑汀见状脸色微变,不知又是什么惹到了这位脾气大的,她连忙去扯了扯稽晟的袖子,语气委婉说:“大人,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再说也没有伤到哪里,不关阿婆的事,你别生气,我……”

其阿婆已经垂头跪下,小心拽了拽她的裙摆:“是老奴失职,请皇上恕罪!”

稽晟冷着脸瞥了桑汀一眼,话是对其阿婆说的:“是该罚。”

“皇上!”桑汀急急抓住他,“这不关阿婆的事,好端端的,你做什么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稽晟却冷嗤一声:“朕是帝王,想如何便如何,还需要什么理由?”

他语气冰冷得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姿态遥远又陌生,像是身着天子冕服,站在金銮殿睥睨下来。

桑汀不由得怔住。

稽晟怎么变成这样蛮不讲理了?

一霎那的惊疑似烟火,转瞬即逝,不知怎的,她心里开始咕噜咕噜地冒酸水,眼眶也涩涩的,泛起朦胧水光来。

桑汀撒开手:“那你连我也一起罚吧。”

“娘娘万万使不得!”其阿婆急忙摇头,“是老奴不懂事,才叫娘娘金贵之身来了东厨,请皇上宽恕!”

“阿婆……”桑汀又气又急,分明是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回身看到男人冷漠的脸色,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稽晟冷眼瞧着,隐约发白的唇抿得死紧,衬得脸色铁青,叫人不寒而栗。

一室死寂。

僵持良久,稽晟低声斥道:“还不滚出去?”

其阿婆闻声连忙起来,临走前暗暗朝桑汀摇头,苍老的脸上满是担忧。

那厢,稽晟的神色已寒凛至极,语气重重地吼道:“立刻给朕滚!”

桑汀骇得肩膀颤了颤,后背泛起细细密密的阴寒,她看着其阿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忍不住低低抽泣了一声。

“哭什么?”稽晟在身后反问,声音寒凉。

桑汀急忙抹去滚落的热泪,转身瞪了他一眼:“我没哭!”

稽晟顿了顿,眸中滑过一抹异样,牵动心间,只一瞬,他未曾深究,视线扫过火炉上冒着热气的药汤,倏的冷笑一声,问:“日日熬这些做什么?怕朕活太久吗?”

“你——”桑汀气得脸儿通红,嫣红唇瓣微张,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怎么会害他啊?

这个人活似吃枪.药了一般,开口闭口的'朕、帝王',句句冲着她来,今日她也不曾招他惹他!

她怎么还敢说他?

且分明是他先错了,如今还理直气壮……

想着,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桑汀咬紧了下唇,急急走过去要拿药罐子,被稽晟一手拦住:“不要命了吗?”

“让开!”桑汀红着眼推走他,拿了湿巾帕包裹住药罐手柄,将药汤倒到碗里,扑鼻的苦味很快被风吹散在空中,她端起来一口喝下:“你一口都不曾喝过,如今我喝了,要死也是我先死!还是毒药吗?”

话音落下,她把碗重重放在灶台上:“你以为我像旁人一样处心积虑的来要你的命吗?便是你给我,我也不要!”

稽晟身形僵了僵。

桑汀气呼呼地走开,步子又快又急,边走眼泪便一边掉,如断线珠子止不住一般。

外边夜色浓啊,姑娘也真真是被气到了,那金豆豆不要钱似的掉。

稽晟不禁恍然,一腔燥郁上淋了雨,他猛地转身拉住她手腕,压得极低的嗓音有些嘶哑:“我只是怕你烫到手!”

那句'不要命',不是说那药汤。

桑汀轻轻哽咽,下唇被咬出了两个血印子,她用力抽回手,可是男人死死攥紧。

“不许走!”稽晟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她,胸膛滚烫,灼得人心发慌,慢慢的,他声音低下来:“别走,别走……”

桑汀现在一点都不想理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

她用力扳扯开腰上的臂弯,可是怎么用力也扳不开,到最后身子软了疲了,仍旧没有撼动分毫。

稽晟那双手,是拿刀握剑的,她怎么抗衡得了?

桑汀忽然侧身咬在那截臂弯上,隔着一层不厚的衣裳,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结实有力,她发了狠的咬。

然而稽晟一声不吭,似没有知觉,剑眉微蹙,漆黑眼眸里是纵容和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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