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的百转千回看似很漫长，其实不过就是半分钟不到的事情。
方从缘拿定大方针后，脸上本已僵住的关切神色被迅速解冻。她不露痕迹地侧身，确保高扬看不到她最真实的表情。
倾身扶住狼狈不堪的高显玉，方从缘泪盈于睫，“显玉……”
鳄鱼的眼泪滚落而下，砸在荒芜的泥地里，沁出一小片隐约的湿痕。
剜心割肉的疼痛仿佛在她落泪的一刹随风而去，疼痛感被暂时抽离后，高显玉情不自禁的抱住她。这一刻，语言都已经苍白无力，唯有胸腔中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能够倾泻出他的复杂情绪。
被打倒了也没什么，至少，她还会心疼。
风吹过。
花瓣洋洋洒洒，拂落两人的肩头发顶。
他们拥抱得姿势并不算紧，甚至可以明显觉察出方从缘的手足无措，可是在这样凄迷的月色下，平添出几抹亲昵。
高扬捏紧拳头，关节处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嘎吱声，黑白分明的双眸里甚至渗出了血丝，足见他的震怒。
紧抿住的薄唇很快就吐出了几个冰冷的字眼，“方，从，缘！”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腊梅树下蹲着的人顿时一阵轻颤，连鸦青的秀发都漾出了小股波纹。
紧贴在衣侧的双手僵硬地抬起，慢慢停在高显玉的肩头，方从缘深吸一口气，作势要推开他。
高显玉却不肯松手，仍旧把头靠在她单薄的肩上，哑声道，“别和他走。”
呢喃的语气近乎于乞求，环住她肩膀的手臂甚至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这一刻，方从缘竟然狠不下心去推开他。
直到高扬大步上前，狠戾地拽住方从缘的手，朝着自己的胸膛使劲一拉，两人立刻被分开。
方从缘疼到低吟，高扬却不管不顾，如同宣誓主权般将她往自己的身前猛力拉扯。
右手腕被他蛮横的力道攥出了红痕，左手却还被紧紧地握在高显玉的手中。
烧红了眼的两个人对峙着，互不相让。
月色下的身影亦是各自雄踞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