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一过，日子流走的更快。
周五，方从缘请假回学校参加期末考。
期末考后，又是为期三天的“挑战杯”，三个人在自习室熬了两个通宵，差点折腾成“国宝”，才赶在周一的早上八点出了成果。
一踏出自习室，方从缘走路都像是在飘，也顾不上和潘霜、蔡正蔚寒暄什么，打了个的士就回了公寓补觉。
蒙着脑袋在被窝里昏天黑地的睡了一整天，第二天又得强打起精神去杂志社报道。
年关将至，再加上今年正好是Yolon创刊八周年，杂志社决定出一本特殊的年终策划。一时间，办公室诸人忙得是人仰马翻，就连去了广告发行部的孙言也被临时拉回来凑数。
一大帮子人忙活了大半个月，年终策划才终于落下帷幕。
年假到了。
正式确定放假的那天，孙言的师姐——汤加搬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方从缘和孙言帮她搬了过来。
永丰资本的年假总共只有五天，汤加又是投资部的分析师，活来了谁管你放不放假，硬着头皮也得上，结果搬家那一个下午就被经理紧急召回了。
铺好床收拾好房间，孙言又开始风风火火的收拾自个儿的行李。她的老家在春长，光飞机都要坐三个多小时，还不算来来回回转地铁公交的折腾，一年也回不了几次。
早就盼着放年假，回去好好的潇洒一下。
孙言打包好行李，拎着拉杆箱到了门厅，“我走了啊。”
“路上小心。”
咔嚓一声，门被关上。
方从缘伸了个懒腰，打算再回房补个觉，这两天事多，太折腾人。
五分钟后，锁眼有响动，孙言惊风火扯的冲了进来，“缘缘，看到我的卡包没？”
方从缘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下来，帮她找卡包。
刚刚收拾好的客厅被翻了个底朝天，乱哄哄的跟狗窝都有的一拼，好在最后找到了孙言的卡包，居然掉在沙发的角落里。
孙言坐飞机要赶时间，一找到卡包，话也顾不上说几句，提步就朝着门外狂奔，只剩下楼梯里一阵乒乒乓乓声。
她倒是拍拍屁股走的轻松，方从缘揉了揉耷下来的眼皮，提着精神重新收拾房间。
几个小时的忙活后，房间焕然一新。
躺在沙发上，方从缘困意全无。
算了算日子，搬过来住差不多也要到一个月了，方从缘掏出手机，认命的给高扬转“房租”。
一万五的房租，吸的可是她这一个多月来埋头苦干的血汗钱。
输入转账密码的时候，方从缘只感叹挖心割肉的痛楚差不多也就是这个级别了。
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生活账单后，方从缘给方秋菊打了个电话，确认她今年是几号放假。
每年一到春节，全城像是被鬼子扫荡了一样，人都瞧不见几个。但总有些奸商是爱财的，馆子超市等小商品经济还是会经营。
这时候营业，按照国家规定，营业员的工资得是正式工资的三倍，偶尔还能有节假日奖金，这对母女娘而言是天大的诱惑。
别人放假，她俩上班，总之，挣钱才是人生头等大事。
可是今年，方从缘不想再让方秋菊劳累了。
方秋菊却不觉得是劳累，“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你看过年物价那么贵，出去玩费用肯定更高。这点钱留着给你攒嫁妆，妈心里还踏实点。”
“出去玩了费了钱，我整宿都睡不着觉。”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早已经将工作当成了习惯。
方从缘骗她，“我之前不是参加一个比赛吗？拿了特等奖，奖金有十万，按照三人分下来，我差不多也能拿三万三。我就当没参加比赛，这钱我们拿来出去玩。”
方秋菊默然了一会儿，小声说，“要不回长山吧……走了那么多年，也没回去看过……顺带也给他上坟。”
提到“他”时，方秋菊的声音小如蚊蚋，她知道女儿是恨那个人的，恨到他死了后，还是连“爸”都不愿意叫一声。
“妈……”
“小芳啊，”方秋菊吸了吸鼻子，“他再不是人，总归是你亲爹啊。”
冗长的沉默，电话并没有被挂断。
最后，方从缘还是妥协了。
要回长山镇，也就只用花两人来回的机票钱，总共不超过四千元。原本预备好的“旅游储备金”现在是排不上用场了，方从缘忍着肉痛给高扬又挑选了一条领带。
一套西装加上一条领带的价格，已经超过了高扬买给她的那一堆衣服鞋帽。
她要让高扬感受到彼此的爱是相互奉献，相互给予，而不是单方面的施舍。
这一点，至关重要。
其实早在她接受他的施与时，方从缘就感觉到了高扬内心深处的失望，尽管他努力不去表现出来。
人总是这样矛盾的个体，既想要掏心掏肺的对别人好，但是当别人毫无芥蒂的接受后，又不免猜疑失望。
高扬喜欢她吗？毫无疑问。不然也不会留意到她没有足够的衣服穿，甚至于给她提供价格不菲的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