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过后,裴青又过上了安逸舒适的日子,带着后宫里那些无聊得要死的君卿们刷经验值。
这段时间以来,凤梧宫是这些君卿们最有可能见到穆听蓝的一个地方。
所以他们即便是对凤君专宠这件事极为不满,却也每日不落地前来请安。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东方容自上次生辰过后病了一阵,穆听蓝知道了还送去了不少药材,很是及时,勉强算是弥补了一番他有了疮孔的心。
他不是自怨自艾的人,那一阵的刺激过后,他便怎么想怎么觉得凤梧宫这突如其来的专宠不对劲。
东方容自认为还算了解穆听蓝,她不是个深情的人,这宫里的人她以前哪个没宠过,却也没真见她对谁不一样过,何况是裴云卿。
他自己身陷局中,只觉得穆听蓝此举是有目的的。
想到此处,他心中郁结便纾解了许多,前来凤梧宫之时依旧是那位清清冷冷的出尘君子,没有半分失态。
裴青还佩服了一番这人的心理素质。
他这段时间想的最多的一件事不是狼人杀,而是即将到来的生日。
少年心下期待的不得了,表面上还装出一副谁还没过过生日的无所谓模样,然后不动声色地询问着南晨和北夕宫外哪条街的东西最好吃。
而与此同时,宫内还出了一件大事。
八月初十那日,兰陵宫内传出喜讯,蔺倢伃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消息一出,阖宫震荡。
东方容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平静,彼时正在擦拭软剑的他一个不稳,剑刃划过掌心,一阵疼痛蔓延开来,刺目的献血滑落而下。
“消息可真?”
近乎虚无的嗓音散开,临安吓坏了,连忙查看着他的伤口,想要去拿药却被东方容拦了下来。
“本宫问你,消息可真。”
临安咬着泛白的唇瓣,十分不忍地点了点头。
“太医诊过脉了,太后和皇上也都已经去了兰陵宫。”
东方容眼眸颤动,攥紧了拳,鲜血滴落在白袍之上,绽放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御郎!”
临安哀哀唤道,东方容无力地抬起左手来挥了两下。
“你下去吧。”
“可是您的手…”
“下去。”
“…是”
不止是东方容一个人如此,华阳宫中,孟胥都快嫉妒疯了。
“他蔺浮烟凭什么!三个月,不过就三个月前的那一次而已,他哪来的这般好运气!”
只一次承宠便得皇嗣,还一直隐瞒了下来,等到如今坐稳了胎才让人知道,在外人看来,这得是气运和心机都不缺才能办到的。
而端坐在兰陵宫正殿之上的穆听蓝抿着唇角,面无表情,心道他哪来的气运,胆子倒是不小!
“皇帝看起来不太高兴?”
裴允殊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穆听蓝回望过去,嗓音淡淡。
“父后从哪看出来的,倒是您,眉宇间似是有些郁色。”
裴允殊眯了眯眸,眼底有一缕锋芒转瞬即逝。
“不过是这几日有些劳神罢了。”
“因为安阳?”
他不想提因什么而劳神,穆听蓝却偏想戳戳他的心窝。
穆淮瑛至今都学不乖,在静心堂里闹腾不已,有的让他头疼。
裴允殊面色一变,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进去给蔺浮烟把脉的所有太医都走了出来。
穆听蓝将视线转移到这些人身上,沉声开口。
“如何?”
“回皇上,蔺倢伃确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胎相安稳,但还是要注意饮食,不能太过劳累和剧烈运动…”
年长的院正认真说道,不过她渐渐注意道,面前的两位眉头似乎都皱了起来,但没那么真切,她还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穆听蓝抬手打断院正接下来的话,看向了她身后的两人,再次问道。
得知蔺浮烟有孕,穆听蓝直接将太医院最善此科的太医都召来了。
她原本以为,蔺浮烟只是借上次一事装作假孕,并收买了为他看诊的太医,想要为自己博得好处罢了。
可没想到,他竟真的有了三个月身孕。
穆听蓝一时间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这是一种比以前的裴云卿和东方祁有关系更严重的冒犯,她却还不能当场拆穿蔺浮烟。
其余人等的回答和院正差不多少,那位原本给蔺浮烟把出喜脉的邵太医连忙松了口气。
她就说自己医术没什么问题,不至于连个喜脉都给弄错,她不过是收了点蔺倢伃的银子,之前没报上去罢了,不过也无伤大雅。
“皇帝这般谨慎,是担心蔺倢伃在皇嗣身上做什么手脚?”
裴允殊突然开口,穆听蓝心中一紧,压了压怒意,状若无事般开口。
“父后难道觉得不该谨慎一下?”
裴允殊打量了她一眼,再未发觉出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觉得她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眼眸微沉。
“是该小心些,蔺倢伃也是有福气,皇帝打算如何封赏?”
皇嗣,一个并非出身裴家的皇嗣,穆听蓝在愤怒过后突然想到,裴允殊也不见得多高兴。
既如此,根本不必她自己解决掉这个孩子,就让裴允殊觉得这是个皇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