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闹钟。
木板床上的青年微微抽搐了下，旋即猛地坐起来，眼中充斥着警惕与茫然，足足过了半分钟，穆三白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没塌啊……”
他拍了拍身下结实的木板床，颇为遗憾。抓抓自己鸡窝似的乱发，用脚勾起地上的睡衣，披上后往卫生间走。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恹恹的，眼下有些泛青。穆三白一边刷牙一边回想着昨晚那个噩梦，做得也太逼真了，到现在都印象深刻，几乎每个细节都能纤毫毕现的回想起来，不像是梦，倒像是玩了局真人秀。
他目无焦距的发着呆，镜子上有些刷牙时喷上去的白沫，而视线落点的地方，正好有两个小点和一条恰到好处的弧线。
像是个嘴角咧到耳根的恐怖笑脸。
等穆三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张瘆人的小白脸跟昨晚梦里最后那张笑脸一模一样时，差点没一抖手把牙龈戳掉一块。
“这也太……邪门儿了吧。”穆三白声音有些颤抖，慌里慌张的用水把白沫冲掉，随后拿出了食堂抢饭的速度将自己捯饬整齐，叼着没来得及热的三明治逃出了门。
冬天的江城少见阳光，小冷风嗖嗖一吹，再次让穆三白想起昨天那场天寒地冻。
他艰难的咽下冷培根：“亲娘欸，您二位能不能在下面罩着我点儿，儿子都给路过的野鬼欺负了，”抱怨了一会儿，他又一拍脑袋，“难不成是缺钱打点？早说啊，周末就看你们去。”
小青年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过路人纷纷避瘟似的绕道走，怕他发起疯来掏出刀子砍人。
穆三白不屑的想，街对面就是巡查的特警队呢，哪个神经病会挑这种地方撒泼？
等会儿……特警队？
他的眼神不自觉被街对面那支黑色制服小队黏住了，脚步慢下来，闪闪发亮。穿制服的小哥哥们都好威风啊，哇~站在旁边那个黑衣服小哥哥也不错欸，腿长目测起码一米二，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但可以想象衣服下面健硕的腹肌。
穆三白眼馋的看着，都走过了还在扭头，形迹暴露得太明显，街对面帅气的黑衣小哥哥目光如电凌厉扫来，穆三白缩了缩脖子，被吓一大跳。
好吧，穆三白遗憾的确定，又是个直男。他冲帅气的直男哥哥眨了眨眼，施施然离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大好河山，遍地飘零~无一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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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您，穆皛。今天多云转阴，气温0~4℃，让我们一起愉快的工作吧！”
在打卡机上刷了脸，穆三白溜达进公司，嘴上根本闲不住：“不是说要换个AI语音？后端的情绪设计能不能行了，这玩意儿还比不上办公室里的扫地机器人……”
嘭——
有什么东西隔着磨砂玻璃砸过来，门内传出咆哮声：“AI配音能让你打卡更快还是咋滴？”
穆三白讪笑两声，敲门进去：“今天怎么这么暴燥，郑工？”
郑工面色通红，一脸气得不行的样子。
旁边的小助理低声说：“冰霜领主的本穿模穿成了跳楼机，大BOSS安全距离也没设置好，下周怎么上线？哎……郑工要气死了，穆哥您嘴下留情，别这时候找不痛快。”
穆三白心头一动，穿模？跳楼？难不成是他昨天梦里踩到的那块砖，可是昨天睡前明明还没测到那个房间，那个穿模应该是梦里的荒诞效果才对。
他问：“谢小岳呢？”
关卡和数值策划都属于对方的职责范围，包括他昨晚测出来的百来条BUG，一大半都是谢小岳的锅。
“还没来，”小助理觑了一眼郑工的脸色，“也没请假，打电话不接……”
郑工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的悄悄话：“你的测试报告呢？”
“发邮箱了，”穆三白说，“问题比较多，只测了一楼，二楼的今天下班前给你们。”
郑工面色稍霁，才入职半年的小穆能力还是不错的，态度也可以，除了嘴上缺德一点外没什么毛病。
穆三白虽然嘴欠，但头不铁，见势不对便乖巧的溜达回自己工位，开始进行冰霜领主宫殿二楼的测试。
一上午都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吃完午饭，中年矮胖子谢小岳才匆匆赶来。
他看起来憔悴又凌乱，活像熬了两个通宵后被闹钟尖叫吵醒，衬衣纽扣扣歪了好几个都浑然不觉，顶着鸡窝头进了郑工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办公室里传出整个公司都清晰可闻的咆哮声。
“你再说一遍？！”
“我说……小李的美工画得也很难看啊，暴露成那样，都不过审。”
“我现在是在跟你谈美工的事情吗？看看这块砖，BOSS正头顶，这是能穿模的地方？”旋即是什么东西被敲得砰砰作响，听声音都让人担心郑工需不需要救心丸。
穆三白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起身去茶水间泡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