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不大,除了主卧以外,只剩书房和次卧能勉强住人,原本应该是两人一间,施隽却不知犯了什么毛病,非说要去主卧照顾伤患,扛着尚在昏迷中的画家就锁了门,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铁公鸡给金山拜年,指定没好事。”穆三白休息了一阵已经能站起身了,只不过脸色还有些苍白。
明修倒是若有所思,没有吭声。
李落迦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那我和穆哥去书房打地铺,明先生住次卧?”
末世后弱肉强食,实力强大者自然拥有更好的待遇与物资,这是所有人默认的潜规则。虽然整个团队里穆三白的异能最逆天,但要说战斗力,明大队长必须是第一。更何况穆三白比明修好说话,李落迦压根儿就不敢让少校阁下去睡地板。
“我睡沙发。”明修说话声音不大,一如既往的不容反驳。身为军人,没有自己享乐,却让平民遭罪的道理。更何况客厅位处正中,无论哪里出了问题他都能及时策应。
沙发正是刚才画家躺过的长条沙发,虽然是三人座,但比起手长腿长的长官还是缺了好大一截,如果他要睡在这里肯定就得蜷缩憋屈。更何况……穆三白扫过沙发上遗留的新鲜血迹:“太脏了,你去次卧吧,我矮点儿,睡这个正好。”
明修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刚刚才榨干了异能,你需要好好休息。
长官眉头一蹙,不说流血漂橹吧,一般情况下是没人再敢说不了;可穆三白不一样,他就像是存心试探某种底线一样,硬着头皮顶着目光将自己的包丢到了沙发上:“喏,我先占啦!”
说完,也不等明修再开口,就落荒而逃的钻进卫生间:“我去洗澡!”
留下李落迦僵在客厅里,根本不敢看明修的脸色,怂怂的挪到书房门口,声若蚊吟:“那我先把地铺打上,刚看见架子上有棉被来着。”
明修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个性,被再三顶撞当然不开心。但是顶嘴的人不是他的兵,不是无理取闹的民众,是只剩不到20个小时寿命的可怜小杠精。他不能羁押或者罚他去跑圈,只能不悦的瞪着沙发上那个登山包,仿佛在教训它不听话的主人。可惜登山包没法儿被瞪走,最终他还是啧了一声,认命的将它拎到次卧里。
卫生间里的淋浴喷头水很小,但水流迎头浇下的热流还是让穆三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好歹做个干净鬼……”他嘴巴里嘟囔着,又哼起流行歌,飞速给自己打泡再冲洗。
外面突然传来了点儿动静,他立刻停了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其实对于明修会是什么态度,他也没有把握——但就这么莽上去告白的话,还是有点怯。如果长官能为我破例,改变自己发出的指令的话,那我肯定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那应该就是我自作多情了。
秉持着忐忑的心情,穆三白听到外面某扇门被拉开了,然后是咚咚两声,什么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没猜错的话是他的登山包。
也就是说长官把我的包从沙发上丢开了?
穆三白心头升起一股巨大的沮丧感,这个结果虽然早在预料当中,但依旧让人失落不已。他也没心情哼歌了,随便搓了两把,擦干净水渍后走出卫生间。
“洗好了。”
穆三白余光瞥了沙发一眼,果然自己的包不见了。但是也没在周围看见它,那应该就是被丢到次卧了吧。穆三白嘴角不自觉下瘪,有些赌气的心想你要我睡那儿我就睡那儿?爸爸还剩一天可活了,我凭什么要迁就你!
他故意不看明修一眼,抬脚就往书房走,怒上心头:爸爸去跟李落迦睡,挤死我算了!
“去哪儿?”
走没两步,衣领就被拎住了。
穆三白瘪着嘴,没由来的委屈,头也不回的喊:“你管我去哪!”
明修被屡次忤逆也有些火了,强行掰着他的肩膀将人扭过来,还没开口讲道理就看见青年红了一圈的眼睛,一时之间怔住了。有再大的火也被这双含泪的桃花眼给浇熄了,更何况他本来也没生气,反倒是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别哭……”
“谁哭了!?”
“没谁没谁,你别这样,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明修憋了半天,支支吾吾的道歉,“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