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把握。我的诗赋不行。”许喧笑了笑，很快将过去的事情抛掷脑后，“你若是要我写诗，我只怕会写一片两片三四片，至于其它的风花雪月，多愁善感，亦或者是慷慨激昂的诗词，我只会评，不会写。”
何况，自己也瞧不上这些。
比起无病呻吟，有些时候，他更加喜欢实务的诗词。哪怕是打油诗，哪怕只有“天地上下一色，雪影无踪迹”，连对仗也无，但也能够让自己仿佛如入其景。
自然，其它诗词，也是有着美感的。
“我教你。”
沈纵认真地答道。
如果用牵绊可以把你留住，我希望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不似往日，连一个影子……
沈纵想到这里，慌忙把心头的悲意，不安压下，换上一抹轻松的笑容：“不怕，我诗词这些，还是能拿得出手的。教会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得轻巧。”许喧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儿，需要天赋。”
沈纵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倒也没有那么难。”
“若要一鸣惊人，没灵气和天时地利是不能的。”
“但若要针对制科，诗赋这些，是有技巧答的。”
沈纵提了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花对鸟，天对地。”
许喧听着沈纵举了好几个例子，都皆为普通，只觉得就这？
“再比如，‘朱门歌舞起，野坟唯犬吠’。”
“还能，这般？”许喧愣了一下，他之前怎么就没怎么听过？
沈纵微微一笑：“这些其实大家都可以知道的，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毕竟，在文人心中，他们在乎才华，也知晓人生疾苦，因为他们就是其中一员。但即使如此，也不会不分场合地提到明面。”
比起冒险指点皇帝江山中的藏污纳垢，倒不如歌功颂德，活得迷糊。
赞美欣欣向荣的事物，比起观察生活的苦难，在聚会之时，在大庭广众之下，人们喜欢追逐美好的事物。
突然间，许喧觉得诗赋没有那般的神秘了，就像是蒙着面纱的女郎，在面纱没有掉落前，只觉得如何都是美貌无比，堪比天仙。
但女郎摘下面纱后，神秘朦胧感没有了，也没怎么稀奇了。
“这些还有许多，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待你温习功课之时，我来告诉你。”
“好。”
“薛嚣如何了？”
“太医令说无多大碍了。”
许喧想起白天去看的薛嚣，乖巧地睡着，和往日恍若两人。
“那就好。”
沈纵点了点头，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便牵着许喧往回走，“天也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去你那里，还是我那儿？”
听到这个，许喧马上会意，眼睛弯弯，笑得像个小狐狸。
“去我那儿。”
沈纵幼稚地晃了晃手臂，惹得许喧有些许羞恼：“这是别人家姑娘爱做的，别人看见了可不好！”
我记得吃饭的时候也没喝酒吧？
许喧嘟囔着，向来脸皮厚的人也忍不住守起规矩来，拽着沈纵不让他放纵。
酒不醉，人自醉。
沈纵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地感受着旁边人的动作。感受着衣服摩擦间的温热，感受着此间人的真实。
快到了自己房间时，沈纵开始难得想要耍赖了：“不是很想睡觉，要不，我们再逛一会吧？”
许喧盯着沈纵的脸，沈纵无辜回望，许喧只觉得颇为无语。
要回来的是你，不想回去的也是你。今天晚上怎么就如此小孩子脾气呢？
也罢，纵你一次。
许喧左右看了看，瞧着屋顶那么的光滑，在月色浸润下那么耀眼，仿佛就像在招呼着自己：快来呀~
就它了！
还未等沈纵回过神来，许喧就拎着沈纵的腰带，往上一跃——带着沈纵，直接跳到了屋顶上。
沈纵踉跄了一下，被许喧突然提起来，弄得吓了一跳。
“你这可真是……”等心情平复下来，沈纵忍不住揉了揉眉头，“薛嚣也是跟你一样上蹿下跳吗？”
“多危险。”沈纵一想到若许喧脚下一滑，身边又没有着力点的时候，心里更加生气了，“你若摔着怎么着？”
许喧自信地挺了挺胸：“怕什么。现在能跑能跳的，也不怕。”
“而且薛嚣是薛家人，不摔摔打打的，哪能成长。”
薛嚣摔了就摔了，但你不可以！
想到许喧对薛嚣的在意程度，哪怕知道他们没什么关系，沈纵也忍不住酸溜溜：“但别人会担心的。”
你就不能多点，再多点，在乎我吗？
许喧才没有想到那么多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他是薛家人啊。”
“出生在薛家，就要承担起薛家的一切。包扩荣耀，危险，以及责任，等等。”
“西北那边，战况越来越艰难。他们需要一个能带领着西北军冲杀出去的主心骨。”
“而一个主心骨，成长起来，没个十来年，是很难的。”
“虽然阿嚣的父兄在西北，但阿嚣，也是必须成长起来的，而且必须是用时最短的。”
“等不起了。”
“我们太缺将才了。”
哪怕是薛嚣的父兄都在西北。
但若在家里的儿子，弟弟出了事情，他们会怎么做？
军心动摇？
若是再加点什么，能让本该是西北军的主心骨彻底动摇的呢？
许喧忍不住用上辈子和沈纵讨论朝政的态度点评了起来。
政治这种东西，太复杂了。这就是一个屠戮场。胜者存，败者死、
薛嚣突然遇险，被人下手脚，也是害怕有一丝兴起的希望。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各方利益心思各异，都想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若薛嚣也成长起来，为西北军再加一根顶梁柱，他们只怕要大出血。
所以，薛嚣可以活着，但不能活出有本事的样子。若有，斩草除根。
哪怕这个人不是薛嚣。
“会好的。”
沈纵静静地听着许喧的话，安慰道。
事在人为。朝廷上的阴谋诡计，从来就不少。而能在其中杀出一条生路来的人，也不会是庸人。
薛家，能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武将世家，哪有那么纯真？
“但愿如此。”
沈纵想到的事情，许喧也懂。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忍不住往坏处想。
尤其是他现在根本就不能接触到权力。
想着西北那边的事情，许喧总是忍不住担忧。
沈纵和许喧紧紧靠着，借着月色，沈纵看清身边人担忧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