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喧听着自己心跳砰砰的,直至渐渐停息,他睫毛低垂,微微颤动着。
“嗯。”他闷闷地应了声。
寒风猖獗中仅剩的是脖颈间的温度,和指尖相扣的一丝暖意。许喧任由沈纵抱够了,最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
“回去再睡一觉。”沈纵低头替他系紧了披风,又理理头发,自然而然地在额头亲了一口。
许喧低头瞥见白皙如冷玉的纤长手指,默默地移开眼神:“好。”
回去后躺在床榻,暖烘烘的被窝里许喧牢牢抓住沈纵的手放在怀里,一直到阖上眼。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眉头不安地轻轻皱着。
袅袅的香炉满是氤氲的热气,东宫里的卧榻前却是一片寥落,衾被里裹着的人病容枯槁,床沿了无生气地垂着只手。
旁边跪着的少年不复此前的张扬艳丽,紧紧攥着拳头,咬着嘴唇眼眶微红,想着皇兄生前的嘱咐强忍着不哭出声。
最后终是扑倒在地,痛哭流涕,不住地哽咽着,直至晕厥人事不知。
许喧心里一阵阵抽痛,这种感觉太过真实,他挥着手竭力地想抓住什么。
刚刚睡着的沈纵猛然惊醒,起身忙扣住手轻声唤着:“阿喧?”他抚开皱紧的眉头,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
许喧带着些哭腔,嘴唇开合不住地呢喃着,含糊不清。沈纵凑过去温柔地顺着背,却听到一声颤抖的:“华庭!”他动作一滞。
……
此时太医令的客房里,疲惫的夏鹤夏公子昏昏欲睡,却强忍着眼睛又开又合,在那托着腮打着呵欠,下意识不断地点着头。
烛火摇曳,灯影如随。
榻上躺着的人突然一挣,打断了旁边的铜盆和上面搭着的手巾,声音乒乒乓乓惊得夏鹤几乎一倒。他慌乱地起身,却看到昔日的同门师兄,如今的见面不识陌路人。
别人口中的太医令,也是夏拂霜。
醒了。
几近寒凉地扫了他一眼,看得夏鹤脊背一凉。
他嗫嚅着正要开口:“师兄?”
夏拂霜却扶着被包扎好的头,低眼凝神在想着什么,血色浸染的白布映着浅色的眼瞳,倒有几分妖异。他扫了夏鹤一眼,并着身上疏离的漠然,和不可言说的那股矜贵气。
夏公子突觉这样的师兄有些陌生,山野里粗布白袍,生□□笑,洒脱飘然的那个大师兄就这么……消失了。
他想起了师父的一句话:“都是命数。”
……
梦里的许喧觉得好受了些,整个人被拢在怀里,柔软可触仿佛有了归属。
他摸索着抓住什么,才稍觉安心。
泛着冷意的手指,却微微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