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激灵闪过她的脑海,她好像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江遥起身抓住许星雨的手臂,颤声道:“许星雨,你上一句话说了什么?”
“什么、什么?”许星雨被江遥的反应吓到了。
“快说呀!”江遥低吼,像一只随时爆发的小狮子。她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的边缘,不安且暴躁。
江遥抓疼了她的肩膀,许星雨不得不结结巴巴地说:“江遥,不是的、不是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是他一手操作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江遥松开了手。
杨佑歌,集团的太子爷,就算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一手遮天,将百花女神奖得主偷天换日,还做得滴水不漏。唯一能解释的是,奖项主办方有他的人,或者与他同谋,且比他地位更高。搞了这么一出闹剧。又是谁,有钱有权还有时间来整她这一个小明星呢?迷离的晚宴、那双油腻腻的手、魏承渲出来解围……既然当初得不到她,所以就要毁掉她,顺便给魏承渲一个教训,是么?想到这里,答案呼之欲出了。是酒宴强迫她不成反被魏承渲化解掉冲突的那个人!江遥闭了闭眼,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跌坐在地上。
许星雨大惊失色,忙去扶她:“江遥,你怎么了?江遥,我对不起你!”
江遥抬头,双目空洞无神,面色如死寂般苍白。她看了一眼许星雨搀扶在她手臂上的手,突然一把挥开,吼道:“滚啊!”
声音不大,但许星雨还是听见了,她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木讷道:“江遥,你说什么?”
“我说,你给我滚啊!”这次声音响亮,夹杂着女子愤怒而绝望地嘶吼,在整个房间久久回荡。
许星雨看了她一眼,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好。”虽然知道江遥受了刺激,她想留在这里陪伴她,但是既然此时此刻江遥不愿见到她,那她走就是了。
关上门后,走到电梯前,刚好遇见沈辛走过来。沈辛对她打了一个招呼:“嗨,星雨,你怎么来了?”注意到她的眼眶红红,沈辛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是两人又打架了吧,忙问道:“你怎么了?”
许星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顿了顿,她又说:“你快回去看看江遥吧。对不起。”说完她便急匆匆地走进了电梯。沈辛愣了一会,突然往江遥房间的方向,拔腿就跑。
只是一个平常的夜晚,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如果她不曾得罪那个人,如果她不曾与周易禾有任何牵扯,如果她不曾借酒浇愁乱拨电话给豆豆……那豆豆就不会因为担心而半夜赶过来,就不会因为暴雨路障而发生车祸,就不会死在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就不会死在三十五岁死在一个女人美好的年华里……三年来,她一直安慰自己,豆豆的离开是一个意外,却不知道罪魁凶手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道:“江遥,江遥,怎么了?”江遥回头一看,突然大喊大叫:“滚啊!别过来!为什么还要来!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放过我……”
“江遥,别怕,是我,是我。我是沈辛,你看清楚一点。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沈辛忙紧紧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着。
江遥的魂慢慢被唤回,她趴在沈辛的肩上,开始哭,从低泣到放声大哭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期间伴随着零零乱乱的话语。
“沈辛,你知道吗?原来是我害死了豆豆。一直都是我。”
“你说,她肯定很恨我吧。她最讨厌下雨天了,却因为担心我,雨天出门。你说,那天晚上,她、她会不会很害怕,呜呜呜,她会不会很疼啊……”
“我总是让她担心,让她伤心。我真的太坏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对不起,豆豆姐,对不起,豆豆姐……”
“我不会走的,我会留下来陪他喝酒的;我也不会和周易禾有任何瓜葛的,你回来啊,豆豆姐……你和我说过的,你要结婚的,你要生三个宝宝的,我、我答应过你,会封一个大大的红包给你的,会、会成为宝宝的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
每说一句,沈辛便也跟着掉泪。她总算听明白了,江遥是在怪自己啊。她只能手忙脚乱地安慰:“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江遥,豆豆姐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如果哭出来好受一些,那就哭吧,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吧。”
跟着江遥三年了,这是沈辛第一次见江遥除了演戏之外的落泪。那么倔强,却又倔强得令人心疼。
“江遥,江遥,你怎么了?”肩膀上的人儿突然没了声音。许是哭晕了,于是她连忙拿出手机,“喂,您好,请问是120吗?对,我这里有人晕了,地址是……”
巴黎。
顾燃刚看完秀,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了。这场时装秀在今晚圆满落幕了,内心充满了工作结束后的惬意,更多的是对远方之人的思念。离国也有一个星期了,想到机场抱着他不肯撒手的江遥,他的嘴角不可抑制得弯了起来。真是想念。不过明天就可以回去了,他买了最早的航班。这样想着,才堪堪将汹涌成河的思念压下去。
他泡了杯咖啡,还没喝上一口,苏扬便把门打开了。
他踌躇地看着顾燃,手里拿着刚刚挂掉的电话。顾燃皱了皱眉,疑惑问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想了一下,苏扬还是说出了口:“刚刚江小姐的经纪人打来电话……”
顾燃脸色一变。等苏扬说完,他便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苏扬的眼前,只扔下一句话“帮我买现在的机票,转机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回去。”
苏扬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桌子上的咖啡还散着芳香,丝丝烟气氤氲,等着被品尝,直至慢慢冷掉也没人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