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外,阎公公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想想，还是唤来小太监吩咐几句,见他应下,随后转身进屋。
谢妙誉刚刚沐浴过，身着一袭月色衣衫，懒懒躺在软榻上，见他进来,眼神隐隐波动一下,似是刚回过神。
“走？”他道。
阎公公叹口气，道：“陛下，您好端端的,跟人家小姑娘什么架,不怕……”
不怕丢人现眼，坏声。
谢妙誉知他要说什么,别过脸，别扭道：“你瞧见，明明是她先动的手。”半晌，压低声音，“不过,宫里倒是难得有丝热闹。”
说完，又没声音。
他低头,扯下腰间玉佩，放在手心把玩着，神色淡然，目光却空空然望着窗棂，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面脚步声响起,有小太监进来通报：“陛下，刑部沈大人正在殿外，说有要禀告。”
“知道，”谢妙誉垂下眼帘，重新系好玉佩，起身端正坐好，道，“请沈大人进来。”
旋即，他似是想起什么，对阎公公道：“找太医过去瞧瞧。”
至于是谁瞧，就不必多说。
待沈大人进去，阎公公望着紧闭的殿门，一甩拂尘，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有些不适的眯上眼，眼角皱纹叠起，重重叹口气。
小太监经过，不解道：“公公叹什么气呢？”
阎公公看着宫门口的位置，叹道：“上次王妃来，是什么时候？”
这小太监是阎公公一手提拔上来的，机灵的很，一听这话，笑道：“公公可是忙忘，上月王妃才刚刚来过，还陛下带东西，奴才瞧着感情可好。”
“你倒是会说话，”阎公公抬起拂尘，敲敲他的脑袋，“是啊，上月才来过，就是不知道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咯。”
之前王妃还会隔三差五的进宫，同陛下吃些玩些，再说说话，偶尔还能听见笑声谩骂声。可如今，王妃嫁入王府，难免会要避嫌，王爷位高权重，朝中有不少人正眼巴巴盯着，就等着抓把柄，一来二去，倒是只留着陛下在宫内，身旁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算，不想，不想。
小太监见他离开，挠挠脑袋，忙道：“公公，您走错路。”
“没走错，咱家正是要去颂殿。”
……
临近傍晚时，边关传来急报，是边境一些附属起内乱，隐隐有想要脱离大闵的趋势。
谢妙誉批完奏折后，便在御书房内，整理着搜集来的消息。
外面传来“叩叩”两声敲门声。
“进来。”谢妙誉头不抬道。
却迟迟不见推门声，谢妙誉皱眉，又重复一遍。
心想是哪没眼见力伺候的，等明儿跟阎公公说说，把人调走，可等门推开，谢妙誉瞬间没想法。
他觉得，该调走的是他才对。
蒋梦渔进来，合上门，慢腾腾挪过来，站半晌，踩着谢妙誉不耐烦的界限支吾开口，“是我。”
“……”谢谢，他眼还没瞎。
谢妙誉低下头，不知在誊抄着什么，没再搭理她。
蒋梦渔又往前走两步，在书案前停下，见挡光影，又往两边挪几步，别开脸，道：“白天的是我不对，……对不起……”
说着，她脸色红一下，小声嘀咕道：“先说好，不是我愿意过来的，是我外祖父，让我过来跟你道歉。”
谢妙誉顿一下，手指划过纸上字迹，无所谓的“哦”一声。
就只有一字？
蒋梦渔想要跟她理论，可忽然想到今儿这确是自己做的不对。万眼前这人是陛下，若是想要治罪，单凭这一件就能够让她吃牢饭，可，骂骂，人家反而没有治她的罪，已经够仁至义尽。
她还有什么立场去让人家接受自己的道歉。
想到这儿，蒋梦渔恹恹的低下脑袋，安安静静的站在里。
谢妙誉只当她不存在。
却仅限于一盏茶时间，她性子活络，向来坐不住，滴溜溜的眼睛转一圈，扫过殿内，最终落在谢妙誉批阅完毕的堆像小山似的奏折上。
忍不住蹙眉道：“陛下，您该休息，要不然会伤身子的。”
谢妙誉誊抄完最后一行，停笔，吹干笔墨，眼目含起深意，“这算是道歉的方式？”
“才不是呢，”蒋梦渔撇撇嘴，“道歉是道歉，关心是关心，明明是两件不相干的情，牵扯到一起做什么。”
关心？
谢妙誉挑挑眉，倒是新鲜词。
蒋梦渔眨眨眼，“你不信我吗？”
“不信。”
小姑娘顿时生气，“亏你还是皇帝，连说谎都不会。”
谢妙誉轻嗤，“无能的人才会说谎。”
“你！”
“你该不会还想上来咬我不成？”谢妙誉懒懒靠在椅子上，眼底含着揶揄。
“才、才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