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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我,病美人(1 / 2)

("大理寺宿舍,活人止步!");

“你说什么?!”

太后震惊不已,

那宫女害怕极了,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而且一个宫女如此诋毁编排太子殿下,可是要掉脑袋的。

太后一阵心慌,

心里开始没有底儿了。

黎洛也是难得的满脸震惊,

小太子谢棠把太傅给杀了?寒太傅寒敬亭和谢棠关系极为亲密,而且谢棠对寒敬亭是言听计从的,怎么会突然将寒敬亭给杀了呢?

再者不论谢棠和寒敬亭之间有什么过节和恩怨,根据黎洛对谢棠的了解,就算谢棠有的时候脾气很大,而且容易意气用事,但他绝对不会一气之下做出杀人的举动。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慌了,说:“太子在哪里?快带哀家去看看!”

宫女差点爬不起来,被两个寺人扶起来,指着远处说:“就,就在那边!那边……”

好端端的赏秋宴席,

这一下子什么气氛也没有了。来参加宴席的有好多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听说太子杀人了,都是面露惊骇之色,

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宴席请来了不少人,除了各位小姐们之外,

还有不少朝廷官员,

这会儿也都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女带领着太后等人,

急匆匆就往发生意外的地方赶去,黎洛和谢长缨也跟在后面。

走了不算太远,

离开了设宴的花园,前面灯光变得有些昏暗,看起来萧索了不少,

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宫殿。

黎洛对皇宫不熟悉,不过谢长缨认识这个地方,这里平日便如此安静,是给值夜官员们歇息,或者更换衣物的地方,向来很是安静,不似宫中其他地方那般繁华。

宫里有很大一部分地方,是朝廷众臣处理要务用的地方。每天都会有值夜的官员们留在宫中,以免发生什么紧急问题无法立刻处理。而这些值夜的官员们会有一些公共的房间,稍微歇息,或者更换衣物,保持衣着得体。

用来休息的大殿就矗立在眼前,平时值夜的官员并不算多,所以来来往往也就那么几个人,自然谈不上繁华。

而此时此刻,大殿外面已经簇拥了不少人,侍卫和宫人们都来了,全都惊慌失措,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好。

走得近了,黎洛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飘散在初秋的夜风之中,显得有些诡异的清爽。

太后来了,众人立刻散开,全都不想被这件事情给捎上,赶忙都退开了十来步那么远,然后这才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抬起。

众人哗啦啦跪了一片,黎洛一眼便能看到大殿内的情况。果然,大殿里,也就门口的位置,倒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胸口插着刀子,鲜血流了一地,看起来已经死透了,根本没得救。

只不过……

黎洛惊讶的低声说:“不是寒太傅?”

宫女口口声声说太子杀了太傅,可现在黎洛一瞧那死掉的高大男子,根本不是寒太傅寒敬亭,是一个四五十岁年纪,长相颇为面生之人,黎洛确定以前都没有见过他。

谢长缨皱眉,对黎洛说:“是赵太傅。”

黎洛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小太子谢棠身为太子,身份地位非常好贵,太子太傅怎么可能只有寒敬亭一个人呢?

寒敬亭是教导谢棠读书的太子太傅,也是和谢棠关系作为亲近的师父。虽说寒敬亭武功也颇为不错,不过谢棠有专门教授他骑射的师父,也就是眼前已经死透的赵太傅。

“啊!赵太傅!”

太后只看了一眼,没忍住失声惊叫了起来,她哪里见过如此多的鲜血,止不住后退数步。

“太后!太后您没事罢!”寺人们上前来搀扶,生怕太后会被吓出个好歹来。

“爹?!爹!”

太后惊呼之后,又有人惊叫了起来。就见跪在地上的一名女子忽然站起,顾不得礼数急匆匆跑上前去,一边喊着一边痛哭起来。

原来这女子便是赵太傅家的千金小姐,前些日子被太后看中,想要给谢长缨相看的,不过今日赏秋宴,已经变成给小太子谢棠相看。

这赵家小姐欢欢喜喜进宫来,没成想宴席还没开始,她的父亲突然就这么横死了,当真毫无征兆。

“太……太子呢?”

连太后都已经结巴了,被寺人们扶着,颤巍巍的说。

旁边寺人们都是一脸迷茫,有提前赶到的侍卫禀报说:“太子……太子还在里面。寒太傅也在里面……”

门口鲜血太多了,太后本想进去看看的,但是刚一抬步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说:“来人来人!快去给哀家把太子找出来!带出来!”

“太后,”谢长缨上前,说:“长缨去将太子带出来。”

太后这会儿已经没了主意,听到谢长缨这般说,道:“好好!长缨你去,快把太子带出来。太子到底在哪里呢?”

大殿里黑洞洞的,从门口只能看到赵太傅的尸体,里面再远便看不见了。太子恐怕在里面的内殿,就算再怎么探头,也是无法看清楚的。

谢长缨当下看了一眼身边的黎洛,黎洛没说话点点头。

谢长缨便带着黎洛进了大殿,小心的跨过鲜血和尸体,往内殿而去。

殿里根本就没有点灯,黑洞洞的一片。进去之后,隐约能听到呜呜的哭声,仿佛闹鬼了一般。

不过黎洛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并非闹鬼,而是谢棠的哭声。

谢棠呜咽的哭着,边哭边含糊的说:“我……我没杀人……师父……师父你信我……”

他们寻着声音找过去,果然在内殿看到了谢棠,还有寒敬亭。

谢棠看起来吓坏了,哭得不能自已,寒敬亭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棠儿,棠儿冷静点,先别哭了好不好?”

谢棠感觉眼泪停不下来,死死揪着寒敬亭的袖子,说:“师父!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我……”

黎洛离得近了,能闻到谢棠身上也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谢棠的手上和袖子上,也是有血迹的。因着寒敬亭将他抱在怀里,寒敬亭身上也染了不少血。

这边黎洛和谢长缨刚刚进了大殿,皇上听到了消息,也急匆匆的赶来了。

皇帝一看到横死在大殿门口的赵太傅,顿时勃然大怒,呵斥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在宫里,竟然有人如此光明正大的行凶杀人!”

“眼中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皇上发怒了,众人本就跪在地上,这回更是将头压的很低很低,谁都不敢说一句话。

“父皇!”

忽然有人上前来了,看衣着便知道,是一位皇子,年纪似乎与谢棠相仿。

此人乃是谢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就比谢棠小一岁而已。他们两个都是皇后所出,只是皇后生完两个孩子,便身子骨极差,没两年就过世了。

因着谢棠是嫡子长子,所以被封为了太子,而作为弟弟的谢棣便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如此,谢棠和谢棣虽然是亲兄弟,不过谢棣向来对谢棠颇为仇视。

谢棣这会儿上前来了,说:“父皇,方才儿子的侍从刚好在附近,据侍从亲眼所见,这赵太傅好像是被太……太子给杀了!”

“什么?!”

皇上吃了一惊,说:“太子杀人?太子怎么会杀人呢!胡说八道!”

谢棣被皇帝呵斥了,赶忙跪下道:“父皇!儿子怎么敢撒谎呢,千真万确!”

他跪在地上,连连给旁边的侍从打眼色,那侍从膝行上前,道:“陛下!陛下明鉴!小人万万不敢撒谎啊!真的是……是太子杀了人!好几个宫人都看到了!”

被点名的宫人们就跪在旁边,一个个瑟瑟发抖,颤巍巍的说:“回陛下的话……婢子,婢子刚才……”

事情还要从方才筵席正要开始前说起。

按照小太子谢棠的说法,他是来参加筵席的。原本是给皇叔谢长缨的相亲筵席,变成了给他相看,谢棠心中十足的不高兴,根本不想过去。

只是不去又不行,不能驳了太后的面子,平日里太后还是非常亲近小太子谢棠的,谢棠准备卡着时间过去,不到点不去。

谢棠是独自进宫来的,寒敬亭今日还有朝务要忙,所以不能陪着他一起过来,只能等筵席开始之后才会到。

谢棠刚进了宫,就有个寺人前来,说是赵太傅想要见一面太子殿下,请太子过去,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想和太子殿下谈一谈。

谢棠一看时辰还早,当下就同意了。赵太傅昨日值夜在宫里面,便约了谢棠到值夜的大殿去见面。

谢棠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不过没有看到赵太傅,他就一个人在殿内等着赵太傅。

谢棠昨天没休息好,一整天都困倦的厉害,这会儿安静下来,就感觉眼皮沉重,特别的想睡觉。

谢棠等了一会儿,将手肘支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竟是睡着了过去。

睡着睡着,谢棠一个激灵,想到自己还要去参加太后的赏秋宴席,赶忙睁开了眼睛。

而这一睁眼,屋里居然多了一个人,就躺在门口的位置,把谢棠吓了一跳。

谢棠走过去,发现原是赵太傅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太傅仰躺在门口,仿佛在撒泼耍赖。

于是谢棠走了过去,问赵太傅在做什么。

他稍微走近一看,顿时脑子里发懵,赵太傅倒在地上,旁边都是鲜血,而且胸口插着刀子,脸色狰狞的厉害,竟是被刺了!

谢棠登时慌张起来,大喊着赵太傅,立刻跑过去查看赵太傅的伤势,还着急的又喊了来人,太医!叫太医过来!

殿外虽然冷清,不过还是有宫女和侍卫巡逻路过的,好几个人同时听到了谢棠大喊太医的声音。

宫人们听到太子的声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一部分人赶紧去找太医,一部分人跑到大殿门口,来询问太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受伤了。

侍从跪在地上,颤巍巍的说道:“小臣们来到大殿门口,却发现殿门是锁死的,一推之下根本没推开。”

殿门是从里面落了门闩的!

听到这里,众人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太子殿下和赵太傅独处在一个大殿之内,殿内门窗皆是由内落下门闩,赵太傅死了,被人刺杀,而屋内根本再没有别人。

怪不得大家会说亲眼所见,是太子谢棠杀了人……

这会儿谢棠满手是血,紧紧抱着寒敬亭,说:“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不知道赵太傅怎么死了,我那个时候着急,就喊人叫太医,根本没发现房门是反锁的。”

太子急匆匆去查看赵太傅的伤势,叫了人之后,才发现赵太傅没的救了,已经死透了。

而他很快又听到了宫人们拍门的声音,惊讶的发现房间门居然是反锁的,屋里只有自己和一个人死人。

这般一来,但凡听说这件事情的人,都会觉得谢棠是杀人凶手,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杀死赵太傅呢?

房门窗户都锁死了,根本没人能进来出去,而且窗门和房门也无破损,不可能是有人从外面扔了飞刀杀死赵太傅。

宫人们破门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太子,和已经死了的赵太傅。

宫人们登时大惊失色,有胆子小的没忍住惊叫了起来,随即就听有人小声低语:“太子……太子杀人了!”

这事情有些诡异,谢棠只觉得头脑发懵,他说自己没杀人,那些宫人根本不相信。

谢棠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宫里突然乱七八糟的,寒敬亭是姗姗来迟,本来准备去参加筵席的,不过听到了宫人的惊呼,似乎还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太子,便往这边来看看情况。

寒敬亭比谢长缨和黎洛他们到得早,却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浑身是血的谢棠。

谢棠乍一看到寒敬亭,忽然松了口气,只觉得师父来了,自己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但很快的,谢棠又慌张起来,万一师父不相信自己,也觉得自己杀了人怎么办?

谢棠脑子里一片混沌,心中害怕又委屈,实在是没忍住大哭了起来。

他总归年龄还不大,而且一直被保护的不错,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寒敬亭抱着谢棠,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棠儿,师父相信你,别哭了……”

“师父……”谢棠似乎已经不会说其他的,只是重复着:“我真的没杀人,真的!”

谢棠坚持自己没杀人,但是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就是铁证如山的事情。

皇帝听到众多宫人的叙述,当下也有些不确定了,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太后着急了,说:“这事情蹊跷的很!赵太傅与太子关系向来不错,太子为何要杀他?况且,你们也都听到了太子在喊太医,若是太子想要杀他,为什么还要喊太医呢?”

太后说的在理,但这些也都只是一面之词罢了。

赵太傅的女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几次差点昏厥过去。

她也顾不得礼仪了,嚎啕大哭着说:“陛下!陛下!您要给我父亲做主啊!陛下……”

谢棣眼珠子转了两圈,上前说道:“父皇,虽然儿子也觉得太子是冤枉的,但……但是证据确凿啊!除了太子之外,没有人能杀赵太傅。赵太傅乃是朝中扛鼎之臣,又是大将军的长子,若是不能给赵家一个交代,恐怕……”

太后之所以看重赵家的女儿,自然不可能是只看中她的容貌。这赵家在朝中位高权重,一门钟鸣鼎食。赵太傅是太子的师父,赵太傅的父亲,乃是当朝大将军。虽然大将军现在年事已高,早就不去边关出征,不过他年轻之时有常胜将军之称,可谓是战功赫赫。

赵太傅横死宫中,不需要谢棣开口,这事情的确必须给赵家一个交代,否则岂不是寒了老臣和忠臣的心?叫皇帝以后如何服众?

“况且……”谢棣又说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子殿下呢……”

眼下可谓是“证据确凿”,大家都觉得是太子谢棠杀人,谢棣又在这里搅混水,一看就是不想让谢棠脱身。

众目睽睽的,皇上心中生气,却也没什么别的办法,道:“你说的有道理,先将太子软禁在宫中罢。”

“这……”谢棣犹豫着,说:“软禁在宫中,父皇这……若是叫百姓听了恐怕……”

谢棣打压谢棠的意思太明显了,皇上哪里能看不出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谢棣心里盘算着,这次是个大好时机,若是不能彻底打压了谢棠,以后自己还是会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的!

“陛下!”

有大臣跪了下来,进言说道:“二皇子说的有道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太子殿下杀死赵太傅,已然人证众多,可谓是证据确凿啊。眼下只是将太子软禁在宫中,这恐怕……这恐怕不妥啊!”

旁边几个谢棣的党派大臣立刻纷纷跪下来,请求皇上公正处理这件事情。

皇上气得脸色通红,呵斥道:“那就先把太子下狱,这件事情交给大理寺处理,务必给朕查清楚!”

好端端的赏秋宴席还没开始,因为太子杀人这件事情,彻底被搅黄了。太后根本没有心情再办什么赏秋宴席,被搀扶着回了寝宫去休息。

眼下已经天黑,宫门早就关闭了,众多来参加筵席的小姐和大臣们都聚集在宫中,眼下是出不去宫的了,只好到留宿的宫殿去暂住,明日一早再行出宫。

出了太子杀人这等事情,众人不敢明面上议论,但是背地里还是忍不住小声讨论着。

谢棠被下狱,黎洛眼睁睁看着谢棠被带走了,他还有话没有问完谢棠,不过没有办法。

谢长缨拍了拍黎洛的肩膀,说:“你先别着急。”

黎洛说:“这件事情太蹊跷了,处处都是问题,明天我还要再去找太子问一问才行。”

谢长缨说:“太子被送到大理寺,厉无争会安排好的,应该不会苛待了他,你大可以放心。明日天亮,我陪你出宫去大理寺,到时候问个清楚便是。”

黎洛点了点头,说:“也只能如此了。”

“走罢。”谢长缨握住黎洛的手,说:“我先带你去休息,你别想太多。”

黎洛跟着谢长缨往留宿的宫殿而去,一路上都在琢磨着,难得有点沉默。

谢长缨知道,黎洛和谢棠关系不错,如今谢棠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黎洛难免着急。

说实在的,谢长缨也有些着急。他并非真的和谢棠不和,并没有你死我活的想法,他也了解谢棠,谢棠不可能无故杀人,他定然是被冤枉的。

夜宿的宫殿就在附近,他们走到大殿门口,却发现有人等候在那里,形单影只,还披着厚重的披风。

眼下黎洛本来就很心烦,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了不喜欢的人,这心情自然就更不好了。

而那叫人不喜欢的人,正是黎国太子了。

黎太子站在谢长缨下榻的大殿门口,一看就不像是刚巧路过,而是专门在这里等着谢长缨的。

在没见过黎太子之前,黎洛觉得他是一个神秘又莫测之人。见了黎太子之后,黎洛彻底改变了想法。什么神秘什么莫测,分明是个狗皮膏药!

黎太子是盯上了谢长缨,为了他的地位,似乎想要和谢长缨结盟,几次对谢长缨谄媚讨好,甚至不惜自荐枕席。

谢长缨看到黎太子皱了皱眉头,只当做没瞧见,握着黎洛的手就要进入大殿,简直目不斜视。

“王爷留步。”

黎太子上前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黎太子咳嗽着,唇角却噙着胜券在握的笑容,说:“王爷可是在忧愁呢?其实,我能帮王爷解忧,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兴趣听我说说。”

谢长缨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相当的冷漠。

黎太子踢了铁板,急促的咳嗽了几声,脸色有点变了,干脆说:“那我与王爷开门见山直说了罢。太子是被冤枉的。”

他这一开口,倒是叫黎洛多看了他一眼。

按理来说,小太子谢棠是不是被冤枉的,黎太子应该不太关心才对。谢棠和黎太子根本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交情。黎太子并非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没什么太多的怜悯之心。

就见黎太子幽幽一笑,说:“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亲眼看到了。那个时候,我正巧路过大殿外面,看到了所有的真相。”

“你看到了?”黎洛没忍住,说:“你看到了什么?”

黎太子说:“我虽然看到了,但是只说给王爷一个人听,不会说给第二个人的。若是王爷想要知道真相是什么样子的,就要答应我的条件……”

“不答应!”

谢长缨才要轻蔑的开口,只是不等他说话,黎洛已经坚定的帮他说了。

黎太子看向黎洛,说:“王爷答不答应,轮不到你开口。”

“他说了算。”谢长缨忽然道。

谢长缨淡淡的说:“我的事情,黎洛说了都算。”

黎太子脸色难看起来,说:“怎么?黎洛,你不是太子的朋友吗?太子是清白的,而我看到了真相,难道你不想要证明太子的清白吗?我可以给太子作证。太子现在被关在大牢里,他可是太子啊,一辈子受过这样的冤枉吗?受过这样的苦楚吗?他现在肯定很难过罢?只有我……只有我可以给他作证,证明他的清白!”

“你不能。”黎洛道。

“你说什么?”黎太子说:“你觉得我在骗你?我可是亲眼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可以再给太子作证了,你可想清楚。只有答应我的要求,我才会帮太子,否则……”

“原来黎太子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啊。”黎洛笑了,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真相,但是我知道,你无非想用这个作为要挟,想要留在王爷身边,将王爷作为靠山,好以后在这都城里稍微可以苟延残喘一些,对不对?”

“咳咳咳……”

黎太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因为咳嗽的太厉害,他无法回答黎洛的话。

黎洛说:“黎太子身子弱,又有哮喘缠身,还是不要大喜大悲,太过激动的好。”

“你……咳咳咳——”黎太子应该是被黎洛气着了,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来。

黎洛又道:“就算你看到了真相,看到了真凶,知道太子是被冤枉的,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还是想要以此为要挟,让王爷做你的靠山?”

黎太子心中一凛,眯着眼睛去看黎洛。

黎洛实在是太通透了,黎太子仿佛被他看透了。

黎洛说:“你在大谢不过是个质子,虽然有个太子的称谓,但是你也知道,没人把你当做太子看,他们都看不起你,把你当做阶下囚。你这样一个人,就算站出来,当人证去证明太子的清白,又有谁会相信呢?皇上会相信吗?二皇子会相信吗?赵家的人会罢休吗?”

黎洛本来长得就很好看,难得正经起来,竟是有种分外清冷的感觉。他的话语极为刻薄,就好像是冰锥子一样,一下下戳在了黎太子的心窝里。

黎洛说:“所以……到底是黎太子认为我们太天真了,还是黎太子你太天真了呢?竟然用这样的事情来要挟王爷。”

黎太子咳嗽不止,浑身颤抖连连。

黎洛道“况且,我觉得自己足够聪明,太子是清白的,我一定会找出凶手证明他的清白,不需要你的帮忙。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若是不走,我真怕说出什么太难听的话,一时间就把你给气死了。”

他说完了,不等黎太子离开,反而拉住谢长缨的手,转身进了大殿,“嘭”的关上殿门。

殿内还没有点灯,黑压压的一片。黎洛用力撞上殿门,感觉自己受伤的手臂用力过猛,被震的直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然而旁边的谢长缨没有立刻嘘寒问暖,反倒是“呵”的笑了一声。

黎洛差点炸毛,说:“你笑什么,笑的那么愉快。”

谢长缨小心的抱住黎洛,没有碰到他的伤口,说:“我在笑……你好像吃醋了,而且醋劲儿很大。”

的确……

黎洛感觉自己醋劲儿大的都要爆炸了,而且是可以点火箭的那种。

本来小太子谢棠的事情就很棘手,让黎洛十分担心。而在这紧张的时刻,黎太子居然过来“抢人”,想要趁机拉拢谢长缨,时时刻刻留在谢长缨身边。

黎洛是个小心眼,看黎太子不顺眼好久了,一时没忍住就爆发了出来,狠狠的奚落了一番黎太子。

“别生气了。”谢长缨低头吻了吻黎洛的额头,又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说:“不值得。”

“对对对,”黎洛气哼哼的说:“就是的,不值得叫我生气,下次你再沾花惹草的,我就当没看到。”

“我真是冤枉了。”谢长缨说:“我对你一心一意,从来没沾花惹草。”

谢长缨声音太温柔了,黎洛光听着,就觉得自己脊椎骨发麻。不过现在可不是色令智昏的时候,他赶紧推了谢长缨两下,说:“你不要搅乱我的思绪。”

“还在想太子的事情?”谢长缨问。

黎洛点点头。

谢长缨说:“情况的确有些诡异,屋里只有谢棠和赵太傅两个人,房间还是锁死的,不可能有人进去又出来。那凶手是怎么杀死赵太傅的?看来凶手是故意嫁祸给太子的。”

谢长缨给殿内点了灯,黎洛坐下来,这才说:“其实就是一间‘密室’而已,看着虽然诡异,但是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悬疑,不过是大家想的太复杂了。”

谢长缨一听,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黎洛点点头,说:“我知道太子不是凶手,他没杀赵太傅,也知道为什么房间会是密室。但是我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这样的话,还是无法洗脱太子的嫌疑。别人是不会相信的,尤其是那个二皇子。”

谢长缨点点头,二皇子谢棣和谢棠极为不和,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因着他们不和,谢棣还曾经几次想要和谢长缨联手,一起对抗小太子谢棠。

不过谢长缨从没想过争权夺位这样的事情,也不屑得参与党羽之争,他向来都是洁身自好,并没有和谢棣为伍。

谢长缨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长缨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道:“赵太傅,莫不是自杀的?”

黎洛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

“那……”谢长缨想不到了,毕竟那样的环境,又只有赵太傅和谢棠两个人,不是谢棠杀人,又不是赵太傅自杀,怎么可能还有第三种情况。

“其实和简单。”黎洛说:“我进入大殿的时候,仔细观察过了大殿里的情况。”

赵太傅死在了门口,而小太子谢棠说,他本来是在内殿的桌子前睡着的。

黎洛说:“最大的问题在于,赵太傅胸口中了刀子,刀子是开了刃的,插进胸口里,鲜血流了满地都是,这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又很不正常。除了满地的鲜血之外,赵太傅倒在门口,门板上为何没有被喷溅上鲜血呢?”

他这么一问,谢长缨眯了眯眼睛,的确如此。当时门板上的确有一些血,可并不是喷溅状的,而且门板上的血量太少了。

谢长缨常年征战沙场,他杀过人,见过很多死人和鲜血,所以仔细一回想,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黎洛又说:“门上的血迹不是喷上去的,应该是蹭上去的。当时宫人们从门外破门而入,门闩的确是落下来了,所以破门而入的时候,门闩被撞断成好几节,都掉落在了血水之中。”

黎洛进去的时候看过了,门上血迹最多的地方,是门闩附近,而按照他的猜测,其实门闩上的血迹应该是最多的。只可惜门闩断裂,都掉落在血泊之中,已然又被血水浸泡了,根本无从查看。

“什么意思?”谢长缨有点不明白黎洛的话。

黎洛说:“很简单,密室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赵太傅应该是先被人刺了一刀,然后捂着伤口快速进了大殿,为了避开凶手,自己转身关门,落下了门闩。”

如此一来,一间完美的密室就成型了,简直毫无破绽。门板上也不会被鲜血喷溅,只会沾染一些赵太傅受伤的鲜血。

赵太傅落下门闩的时候,门闩上肯定会沾染大量的鲜血,不过门闩又恰巧被毁了,根本没办法当证据。

谢长缨恍然大悟,却高兴不起来,说:“如此一来,太子恐怕危险了。”

能证明太子没有杀人的,其实就是赵太傅,毕竟密室是他做成的。然而赵太傅又是受害者,已经死掉了,简直就成了死无对证,反而将小太子谢棠硬生生变成了凶手。

黎洛苦恼起来,说:“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我能看出来赵太傅是怎么死的,但是这样子也没有证据,说出去谁会相信呢?肯定觉得我是在为小太子胡乱洗脱嫌疑,故意胡搅蛮缠。我若是这么说了,恐怕之后更不好为太子洗脱嫌疑了。”

最重要的,还有一个二皇子在盯着。他可不管小太子谢棠有没有杀人,反正就是想要利用这次机会,将小太子置于死地。黎洛帮着小太子,二皇子谢棣绝对会处处针对他。

谢长缨道:“要小心一些那个二皇子。”

虽说谢棣比谢棠年纪还小一些,不过谢棣是个油滑的人,平日里手段并不干净,可不似谢棠那般光明磊落。

黎洛笑着说:“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谢长缨也笑了,说:“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今天时辰已然晚了,因着赵太傅的死,众人都是折腾了半天,谢长缨便催促着黎洛早点休息。

谢长缨说:“你的伤还没好,要早点睡。”

黎洛说:“都结痂了,没事了。”

他右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过谢长缨还是时时刻刻护着他,黎洛觉得自己坐月子一个月也应该结束了,但谢长缨总是不让他干这个,不让他干那个,似乎要等结痂全部脱落,才可以恢复自由身。

黎洛睡得不算是晚,不过一晚上没睡好,因着总想着案子,晚上做了奇怪的梦,感觉还挺疲惫的。

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微微发亮,谢长缨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

谢长缨见他睁开眼睛,便道:“醒了吗?宫门马上就开,我们可以出宫去了。”

“醒了醒了。”黎洛翻身坐起,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走!出宫去大理寺看小太子罢。”

以免夜长梦多,黎洛觉得这事情尽早查清楚比较好。大理寺的牢房可不奢华,小太子谢棠身娇体贵的,恐怕是住不习惯的。

黎洛赶紧穿好衣服,跟着谢长缨去了车马署,然后坐着马车出了宫,往大理寺去。

厉无争就知道他们一大早会来,已经在大理寺门口翘首以盼了,他旁边站着曹知水。

曹知水被拨到大理寺来,如今一身官府加身,看起来比穿着捕快衣服更加帅气了。

黎洛来不及欣赏,说:“厉大人,太子在里面?”

“在里面,单人间,已经是我们大理寺最好的……牢房了。”厉无争措了措辞说。

皇上下旨将小太子关入大理寺来,厉无争听了震惊无比,不过也没有办法,只好按照圣旨,将小太子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

可苦了厉无争了,选了半天牢房,临时打扫了一下,特意弄得稍微干净一些,这才将谢棠急匆匆的送进来。

厉无争说:“快进去快进去,我带你们去见太子。”

厉无争火急火燎的带着黎洛和谢长缨进了牢房,一路往里走,牢房里昏暗的厉害,还有些憋闷和潮湿,阴森森的。

黎洛每次穿越都会出现在牢房里,对这里的环境一点也不陌生,简直是轻车熟路。

他们走到最里面,这里全都是很小的单人间,黎洛曾经也在这里面住过。

“就在前面了。”厉无争抬手一指,说:“方才寒太傅来了,比你们来的早一些,我让他先进去看太子了。”

黎洛走过去,果然看到寒太傅寒敬亭在牢房里。

牢房里非常安静,透过铁栅栏,可以看到小太子谢棠。

小太子谢棠穿着体面的太子服,但是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冠也乱七八糟。他看起来睡着了,却没有躺在牢房的床上,而是坐在地上,被寒敬亭搂着,趴在寒敬亭怀里就睡着了。

谢棠看起来很疲惫,虽然睡了过去,但是皱着眉头,脸上还有一丝丝委屈的感觉,叫人瞧了有些心疼。

寒敬亭搂着他,让谢棠靠在自己怀里,他看到有人走过来了,但是没有动,对着黎洛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黎洛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不想打搅了谢棠休息。

看来谢棠是刚刚睡下没多久,他脸色又白又黄的,气色很难看,眼底都是乌青,特别的扎眼。

厉无争昨日没有进宫去,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实在的,连小太子谢棠,这个被大家“亲眼看到”的“凶手”都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洛本不想弄醒谢棠的,不过谢棠睡得一点也不沉,分明一点声音也没有,但是好像知道有人来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谢棠看到他们,连忙坐起来说:“你们来了!”

谢棠一把抓住了黎洛的手,激动的说:“黎洛!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

“我知道,我相信!”黎洛也握住谢棠的手,安慰说:“我当然相信你了,你别着急,也别激动,我会尽快把你救出去的。”

“真的吗?”谢棠睁大眼睛,满眼期待的看着黎洛。

谢长缨微微低头,盯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忍了又忍,额头青筋都要跳出来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有上前去“拆散”他们。

黎洛说:“我知道你没杀赵太傅,我也看出来赵太傅是怎么死的了,但是有一些细节,我还是想要问问你。”

黎洛先把自己的推测与大家又说了一遍,众人都是一脸惊讶。

谢棠睁大眼睛,道:“是……是这样吗?都怪我睡得太熟了,我根本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我都不知道赵太傅具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也没有看到他走进来。”

谢棠十分懊恼,若是他当时醒着,也就不会被误认为是凶手。而且说不定,当时就能看到对赵太傅行凶的人是谁。

谢长缨皱了眉头,说:“你当时睡得很实?”

谢棠点头,说:“对,我太困了,就睡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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