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还是下午。
但天已经阴沉得近乎擦黑了。
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面容冷峻清隽,他推开街角一家装修古朴的戒指
定制店铺。
这是国内外一位很有名的设计师的私人店铺,地址隐蔽,前头几棵大的杨树在风里轻轻摇曳着,门上挂着银制的风铃,门开关的时候,发出一串儿清脆的响声。
店内的员工是中国人,勤工俭学的留学生。
他看见青年,立马露出喜出望外的笑脸。
“傅先生,您来了?”男孩子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黑白色的制服,身形挺拔得像棵倔强的小树苗,他从橱柜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傅斯冕只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戒指已经给您修好了,但老板说这已经是尽了全部的努力,内里的划痕没办法修补了,整体看上去是不影响佩戴和美观的。”男生站在橱柜后面,将戒指盒推到了傅斯冕跟前。
傅斯冕没说话,他打开了装戒指的盒子,那天冲下上坡,不止耳后的伤,还有手臂,他的左臂被压在了方向盘底下,手指没办法移动,戒指脱出来几乎被压到变形,上头镶嵌的钻石装饰掉了一小半。
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来,浑身的痛让他几乎麻木,决定放手更是让他感到铺天盖地的绝望,被推出手术室,他的私人物品都放在柜子上,里头有着那枚全是划痕的戒指。
这成了压垮傅斯冕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昏睡了将近半个月。
傅斯冕将戒指重新戴回到了手指上。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斯文人的手。
蒋雨真心实意地发出赞叹,“您很适合这枚戒指!”
傅斯冕轻笑了一声,“有人比我更适合。”
这是蒋雨第一次看见傅斯冕露出笑容,但却是因为他人。
傅斯冕第一次走进来的时候,蒋雨就被惊艳了,傅斯冕的五官有着亚洲人少有的深邃立体,带着玻璃般的通透冷淡感,气质谈吐长相碾压他见过的大部分所谓的帅到惨绝人寰的国外人。
他有些生人勿近,疏离感令人不敢上前搭话。
再就是,他看起来太昂贵了,像摆在橱窗里标价最高甚至是那种概不出售的展览品,他是来修补戒指的,将戒指放在这里后,他每周都会来看一次,多来了几次,蒋雨与他说的话也并不多,还是从申请单上知道他姓傅。
“谢谢,”傅斯冕抬起头,弯起嘴角,显得温和文雅,“这枚戒指对我很重要。”
店内也没有其他的顾客,蒋雨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是单身,对吗?”
傅斯冕的神情淡淡的,他没有回答。
蒋雨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他赶忙低下头,“对不起,冒犯您了。”
傅斯冕笑着说了一句“无碍”,“只是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有点突然。”
蒋雨见对方神情变得友好起来,暗自松了口气。
“我以为您生气了。”
“喝一杯咖啡吗?”蒋雨又问道。
傅斯冕说不用了,他哪能看不出蒋雨的心思,与人道了别,傅斯冕推门出去,异国他乡的空气令人觉得憋闷。
赵盱将今天颁奖典礼的视频发过来了,微博上也到处都是推送,但没有赵盱发过来的清晰,距离也近。
打开视频,傅斯冕能看见台上青年漂亮修长的手指,笔直的裤管,他说话时,过几秒会吞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现场璀璨的灯光照射进他的眸子里,漂亮极了。
他靠在车里,感叹他和周时轲之间的距离可真是太遥远了。
别人都觉得傅氏家主高不可攀,出事之后就未曾再在公众面前露面,但之前留下的企划案接连两个都让傅氏赚翻了,傅斯冕至今单身,想要和傅氏搭上关系或者直接联姻的企业多不胜数,现在这些基本都由傅斯雅处理。
他们求傅斯冕不得。
而傅斯冕只求周时轲不得。
他什么都有了,却觉得还是一无所有。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视频,也只是隔靴搔痒,他想要抱抱周时轲,亲亲他,哪怕只是触碰一下。
是他咎由自取,而他的阿轲,就应该这样光芒万丈地站在舞台上,完成他的梦想。
赵盱打来电话。
“喂。”傅斯冕说话有些温吞,虽然伤口不痛了,但慢慢说话已经成了习惯。
“傅总,昨天您姐姐去北城了,找了周时轲的大姐,第二天才回来。”赵盱说道,“还有,傅总,您要养到什么时候啊?公司没您,那帮老东西整天骂我。”
因为傅斯冕做的决定往往是他们的老心脏不太能承受住的,就算最后能赚钱,可那风险,太大,傅斯冕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说什么,现在傅斯冕不在公司,每回开完会,赵盱都要被指着鼻子围攻半个小时及以上。
傅斯冕让司机开车,他微微垂眸,语气含着笑,“下次开视频会议,我来说。”
赵盱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那也行吧。”
“知道傅斯雅和周时萱说了什么吗?”傅斯冕比较在意这个,因为显然是和周时轲有关。
赵盱这次沉默得更加久了。
“这个,不清楚。”
除非他当时变成了傅斯雅的包包,否则,那么具有私密性的谈话,他是不可能得知谈话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