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大殿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头的蓝天白云，秋高气爽。
康熙手执朱笔，认真的批折子,听到梁九功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问道：“都送出去了？”
“回万岁爷的话，几位娘娘都坐上马车，也通知家里人来接了。”他回的仔细。
康熙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手下的笔仍旧没停。
“备下小吃食，等会儿她醒了,许是会饿。”他随口叮嘱，对于小丧尸，他的心情有些复杂,遣散后宫说起来容易,等会儿那些大臣们闹起来，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头刚刚想完这事，那一头果然就闹起来。
头一个来的就是保和殿大学士索额图,素有索相称谓的他，时年三十五,正是青春鼎盛的时期,他走进乾清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奴才教女不严，致使中宫无用,着实惭愧。”
他说着昂起头，目光直直的看向康熙：“只当年入宫时，好生一姑娘,千娇万宠当姑奶奶养大的……”
失去皇后之位，倒是小事。
但是被逐出宫去，往后他赫舍里家的姑娘还嫁不嫁人了。
康熙抬眸，沉默的盯了他一眼，捏着手中朱笔没有说话，他眼神沉沉，明明年少，却透露出不一样的威势。
“是朕不行，不忍耽误后妃，故而才放出宫去。”他道。
此话一出，索额图震惊抬头，看向目光淡然的康熙，一般男人都经不起这样的话，谁知道皇帝却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康熙将手中朱笔搁在笔架上，这才冲着梁九功招招手，示意他把小内阁的人都给凑齐了，这才侧眸转向索额图，沉吟片刻，低声道：“朕新近突然拿出来的书，你可还记得？”
索额图不明所以，却还是认真的看向康熙，等待解释。
“皆为吴家女，所出。”他道。
听到这话，索额图不禁瞪大双眸，脸上那胸有成竹的表情都崩了，他仔细的想想，吴家女是什么样子，他手头是有关于她的资料，但是能写出这样的书，显然和传言不符合。
“吴家女。”他喃喃自语。
还未说什么，就见从屏风后闪出来一个貌美的女子，身量高挑纤细，窈窕有致，面如芙蓉沾露，眉眼弯弯的走过来，宛若玉女。
“唔。”姜清旒打了个哈欠，看了索额图一眼，随口打招呼：“索相。”
康熙笑着问：“饿不饿。”
她就摇了摇头，她对索相更有兴趣一点，一脸慈爱的开口：“成绩？”
如果她记得没错，所有人都要回炉重造，包括索相明相这对老兄弟。
康熙摸了摸鼻子，决定不救索相了，就见对方一脸茫然，半晌才道：“不过平平。”
确实平平，他年岁大了点，事务又繁忙，哪里拼得过国子监那群猴精猴精的学生。
关键排名都在一起，叫人无处可藏。
姜清旒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转脸又看向康熙，低声问：“其他，人呢？”
他们两人一问一答，索额图跪在边上，觉得自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仔细的在心里捋一捋，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想想，先是突然要让他们考试，回炉重造。
然后课业一点点多起来，就连朝臣也不能幸免。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吴家女进京，刚开始的流程是对的，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让人想不明白了。
然而根据万岁爷此时说的来看，这些书籍都是吴家女提供的，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女人和女人之间，实在太好选择了。
吴家女手里的条件，也不是无止境的，等到学成的那一天，自然可以一脚踢开。
但是她痴傻的名声，怎么出来的，他有些不明白，是太过厉害了吗？
“您瞧瞧这个，刚炸的菊花酥，里头填了流油的咸鸭蛋黄，您尝尝。”梁九功提着食盒过来，摆在她面前。
姜清旒闻见食物的味道，便冲着康熙笑了笑，紧接着吃自己的去了。
索额图听他们说话说一半，不上不下的晾着，登时难受极了。
但是万岁爷又掂着朱笔开始批折子，现在是在等内阁其他人来，由不得他放肆，这提前说一声，已经是极为给脸的行为了。
等了又等，内阁的人终于来齐了，齐刷刷的跪了一排，都有些不明所以。
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第一排跪着的索额图，但是这狗东西老神在在垂眸，一点反应都没有。
等姜清旒吃完东西，回过神来，就见跪了这么多人，随口道：“起来吧。”
说起来也是，大清是唯一一个把臣子当奴才的朝代。
在场跪着的，大多都是头一次见这个姑娘，闻言不禁都有些愣怔。
“起来吧。”康熙补充一句。
姜清旒听他们议政，就打算往屏风后头躲着去，谁知道康熙直接道：“你留下吧。”
慢吞吞的应了一声，她就坐在一旁，随手拿了折子来看。
旁边的大臣憋的快要死了，想要训斥她一个女人，竟然敢碰折子，但是立在首位的索相都不吭声，大家都按捺下来了。
姜清旒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也难为他们了。
康熙知道，大清早晚要凉，早凉晚凉的区别而已，但是这话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