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幽幽开口,带着显而易见的轻嘲:“朝廷每年拔给镇北军的粮饷,亦是算了又算,精心衡量过的。”
妙妙有听没有懂,一头雾水完全不解其意,林奚只好直白道:“饿不死罢了!”
妙妙:“!!”
“狗皇帝,心眼小着呢!”柳烟罗恨声低骂道:“既指望着我们柳家将士替他卖命守住北境,还天天防着我们拥兵自重,给的那点银子,连让将士们吃饱穿暖都难!”
朝廷上每年拔给他们的粮饷本就不足,偏生还要一拖再拖,若不是镇北王性子暴烈,威名在外,没有几个不要命的敢对这些银钱伸手,只怕最后到北境的还会被克扣不少。
可即便无人克扣,到手的也不过是所需的六成左右,远不够边关二十万兵马一年的消耗。
逼得镇北军上下平日里不光要抵御敌军,还要开荒种田、深山打猎、悬崖采药,尽力弥补短缺之处。
“苍元山气候恶劣,土地贫瘠,十种九不收,若非还有些猛禽走兽的皮肉和珍贵的药材可以换钱,军中的兄弟们只怕连暖和些的冬衣都穿不上!”
“这几年天下承平,朝中那些狗屁文官更是借无战事之名,肆意削减镇北军的粮饷,真是岂有此理!”
如今已经六月过半,镇北军的粮饷便已经所剩无几了。
柳烟罗想到此处就两眼冒火,恨不得几鞭子抽死那些唧唧歪歪的文官,“他们终日里在平安京歌舞升平,何曾了解过边境将士的疾苦。”
虽然她与父王目前还有法子能勉强维持,但也仅限于能让将士们吃饱穿暖而已。
镇北军的兵械战甲早已老旧,亟待更换,军马也已伤病老迈,需要及时补充,父王自去年便多次上书,请求朝廷拨款,却都如石牛入海,毫无下文。
如今,北金自拓跋术即位后,便厉兵秣马,对大昭虎视眈眈,战事随时都有可能再起。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难道让将士们拎着豁牙的刀枪,穿着破了洞的皮甲上阵杀敌吗?
萧澄心有戚戚,“镇北军中也有我几个朋友,他们的日子,确实过得紧巴了些。”
他素来喜欢四处乱跑,交友广泛,如意山庄距镇北军相距并不算远,私下亦有生意上的往来,军中之人又向来毫爽,一来二去,也让他交了不少朋友。
自是对镇北军的情况有些了解,以往也没少为他们抱不平。
好在镇北王爱兵如子,时时用自家私财填补亏空,这位柳郡主彪悍之名亦是远近闻名,一缺银子了就喜欢跑去邻居家里打秋风。
这些年,北金、大夏和北齐三个倒霉蛋没少被她敲竹杠。
她甚至连三国进贡给大昭的贡品都敢劫!
说到底,还是景德帝不做人,才逼得镇北军如此艰难,若非碍于林奚在场,只怕他也要跟着柳烟罗骂上几句狗皇帝不可!
将士们在前方浴血杀敌,苦守北寒,他却高高在上,处处提防,如何不令人齿冷!
萧澄顾及林奚,将难听的话忍了下来。
林奚却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帝王心性,凉薄如斯!”
那人当年是如何对母亲,又是如何对待自己儿女的,他比谁都清楚。
景德帝看似性情温和,勤政爱民,实则却是一个刻薄寡恩,冷漠无情的无心之人。
在他心中,除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又何曾在乎过他人的生死,又何曾有过旁人!
妙妙听得咂舌,林奚哥哥的爹,是不是太过抠门了,连边关将士们的钱都克扣,枉费他长的和林奚哥哥有七分像,怎么却连林奚哥哥半分的好心肠都没有呢?
“阿启……”
妙妙扯了扯身前人的衣角,正要开口,便听到萧启轻声接过她的话头,“你做主作是。”
她想说什么,萧启最是清楚,自然要如她所愿,这些金子若能让她开心,便是尽数给出去又有何妨!
果然,得了他允准的妙妙甚是高兴,“阿启,你真好!”
柳烟罗正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便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子砸了个正着!
“柳柳,那屋子里的金砖,分你一半!”妙妙很是阔气地大力拍了拍柳烟罗的后背,“不够还可以再加!”
“阿启还知道很多很多金库!”
“啊啊啊啊……小喵儿,你真是个小财神!!”
那石室上少说也有百万两黄金,便是只取一半,几十万两黄金,也足够镇北军丰衣足食好几年了!
他们也可以换上崭新的皮甲,刀枪和战马了!
柳烟罗心中压了好几年的大石瞬间落地,忍不住抱着妙妙狠狠亲了一口,“等我回了北寒,一定要让兄弟们把你供起来拜!”
“你和萧启就是我们镇北军的大恩人!”
“日后但有所求,我镇北军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