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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1 / 2)

("为夫人折腰");

手中书册“啪嗒”掉在了地上,

那些细碎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她俯身去捡,眼眶热泪不受控制地自眼眶滑落,如雨点砸在她轻颤的玉指上,

蜿蜒流下,晕开陈年的墨迹。

太后打发走幼帝后即命宫人将她请了回来,

瞧见她杏眼微红,关怀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太后陛下,

妾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可以吗?”

太后已猜到几分,面露不忍。谢窈哽咽道:“妾的父亲,

是不是已经……”

她红泪簌簌,是带雨的梨花,

娇艳可怜。太后无奈轻叹:“王妃莫急,虽有流言说令尊大人在视察水利时被水贼劫杀,

但建康朝廷的说法是病故,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都城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水贼,

更也不会无缘无故兴起这种死法的流言,相较之下,

朝廷的说法更像是掩人耳目。谢窈心间已凉了半截,

知晓太后是为了安慰她,却还强忍着眼泪撑起笑容道谢:“多谢太后告知,

妾知道了。”

她起身告辞,纤袅身影若东风中摇摇欲坠的一只纸鸢,

太后见她精神不济,也没有强留,吩咐女侍中白氏送了她出去。

裴羲和从掩身的**架后出来,

太后神色不虞:“是你把这事告诉魏王妃的?”

魏王在南朝也有自己的眼线,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但谢氏方才突然问起,可见事先并不知情,那就只能是堂妹告诉她的了。

裴羲和平静跪下:“是妹妹贸然行事,请太后责罚。”

“你为何要这样做。”

“太后不觉得奇怪吗?”裴羲和仰起脸来,目光坚毅,“魏王执掌着尚书台,魏王妃却连自己父亲的死讯都不知道。可见他二人之间并不和睦。”

“太后不是一直想除掉……”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红唇微露笑意,“魏王妃,可以成为您手中的刀。”

太后万想不到这番话会从这个素来柔顺的堂妹口中听到,诧异之余,竟有一丝心惊。虽然并不赞同,但隔着家仇,也并无反对的立场,只微微叹息一声:“这事做的并不高明,很容易落人把柄。下回,不要这样做了。”

*

谢窈步出宣光殿,车驾已候在阶下了。今日伴她入宫的是春芜,见她神色不对,忙上来搀扶,惊觉她手指凉如夜雨的温度,心口猛地一颤。

“女郎,是出什么事了吗?”

直到进入车里,她方悄声地问道。

许是因为顾娘子死前那番话,女郎近来时常精神恍惚,近来才好了些。春芜害怕她又受了刺激。

“没什么。”谢窈红泪零落,唇瓣却颤得厉害:“我只是有些想念父亲了……我想父亲了……”

她喃喃说着,伏倒在春芜肩上,泪若连珠子。春芜亦红了眼睛,始终柔声地哄着她。

等到下车时她精神倒是好了许多,马车在公府门前停下,谢窈未如往常一般直入后宅,而是去了前院。

前院的太微室是斛律骁处理政务的居所,此刻,他正在书案前批复公文,案上公文、奏折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倚迭如山。

室中掾属正在忙碌,见她突然而至,忙都垂目示礼。荑英轻唤一声:“殿下,王妃来了。”

斛律骁执笔的手顿住,抬眼见一道纤纤身影立在门前,欣然起身:“王妃今日怎么过来了?”

她平日里就从不踏足太微室,近来因为顾月芙的死,更是十天半月的不理他。斛律骁怕自己的出现会刺激着她,连她面也不敢见,今日她会亲自过来找他却完全是意外之喜。

荑英亦在室里,轻咳一声将所有在屋中忙碌的掾属皆带了下去。斛律骁抱她在书案前坐下,置于膝上,亲昵极了的姿势。视线触及她微肿的眼睛却是一愣:“怎么哭过了?”

她倒未拒绝他的亲近:“近来我父兄可有给我回信么?”

这一声清冷如山泉浅唱,但到底是他许久也未得过的和颜悦色了。斛律骁道:“窈窈可是糊涂了,上回,你不是叫我帮你传信,说是不要再书信往来了么?自是没有的。”

“那有我父兄的消息传来么?我很担心他们……”

斛律骁微微颔首:“泰山大人上月廿一与大臣**请求为陆氏**,梁帝同意了他的请求,也未迁怒。别的,就还暂且不知了。”

“不过,你堂兄很快就将入京了,届时你自可问他,等他到了,我可设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其实何必等到谢承入京,今晨才传的消息,老丈人这会儿已到汝南了,想必很快就能和她见面。他也已向盱眙去了书信,让大舅子以出使的身份入境,届时,他们就能团聚。

只是她从前就反对他将她老爹劫来,担心会连累其他族人,这话,却只有等泰山大人来了才好告诉她。

思及届时亲人见面她的欢喜,斛律骁唇边不由漾开浅淡的笑,见她情绪尚算稳定,微微侧脸,薄唇在她耳畔流连:“窈窈……别和我生气了。没人敢说我们的闲话,就算有,妇女二嫁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他们想说就叫他们说去吧,日子是自己的,我们过自己的就是了。好么?”

“今日是七夕,晚上公府要摆宴的,你也来好么?然后,我带你去洛水放灯可好?”

他担心她为了顾月芙的叱骂而与他生分,在她耳畔似情郎的低语,谢窈回过头,目光冷凌凌地落在男人神色柔和的玉面上,心中却只觉可笑。

父亲的事,连宫中的裴太后都知晓了,他既有本事在建康搅弄风云,促成陆氏的族灭,如今又怎可能不知道?却直至此时,还在骗她……

她沉默地推开他起身出去,裹在轻薄绡纱里的身影好似弱柳扶风。斛律骁不解地看向春芜。

春芜摇头以示不知,畏惧女郎走远,一通小跑跟上了。斛律骁心底又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罢了,今日是七夕,等到晚宴过后,夜里倒是可以好好陪她,届时再问吧。他想。

回到房中后,谢窈从箱中找出一方上了锁的锦匣,呈于书案上,屏退众人独自打开了锁。

里面放了个洗的近乎发白的绣囊,一条陈年的绢帕,还有一块斑斑驳驳布满了裂痕的羊脂同心璧。

这些都是陆衡之赴死前让季灵交给她的。说来也奇,自他死后,连玉璧也生了裂痕,当真是人在玉在,人亡玉亡。

谢窈手捧玉璧,细细看了一会儿,又从妆台的镜匣里取出放置已久的、她的那块同心璧,用帕子将两块玉璧包好,重新放回锦匣里,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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