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池瑶看起来心事重重,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客厅里很暖和,壁炉里燃着火,窗外呼啸的寒风被玻璃阻挡,丝毫影响不到屋里。
夏星冉目送池瑶上楼,直到身影从楼梯拐角消失了也没收回视线。
半晌,她依依不舍的叹息一声,脱了外套,坐在壁炉边的单人沙发里,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
多么的应时应景,心情,竟与这场溃散的乱雪无二。
墙上那幅池瑶的《妖风》剧照在炉光的映衬下,有些隐若,夏星冉望着她的脸,怅然出神。
这么长时间的策划,她一步一步妄图离池瑶更近,却在池瑶的拒绝下烟消云散了所有。
她从没怀疑过自己喜欢池瑶,但现在她忽然动摇,自己的喜欢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应该在得知池瑶已经和哥哥结婚的时候就认清现实,认清不可违背的关系?
她前进了一百步,池瑶仅仅后退了半步,但已经足够容纳伦理的天堑,木已成舟的现实有如当头棒喝。
夏星冉恍然觉得,自己苦心孤诣要演《缚》,简直是一场自我感动的笑话。
难道要放弃吗?想到这里,她鼻子不受控制的发酸,十几年的心路历程过电影般浮现,壁炉里飘忽不定的火光散发着热量,她指尖却越来越凉。
时间悄然流逝着,电暖的炉火不用添柴,外面暴雪肆虐,阴云沉沉,和傍晚没区别,客厅没开灯,全靠炉中的火光照亮半堂。
不知在沙发上坐了多久,也不知池瑶是何时下的楼。
池瑶没换衣服,踩下最后一级台阶,看到夏星冉还坐在单人沙发椅上,微微一怔。
地毯本就静音,她脚步放的更轻了些,缓步走向夏星冉的侧后。
夏星冉左手支着额头,肘部撑在沙发扶手上。
她闭着眼睛,眼泪仍然止不住的滑落,清丽的脸上道道泪痕,炉火都烤不干,鼻子酸涩的阻塞,连池瑶头发上的柠檬草味她都没闻到。
夏星冉浑然未察身后人的到来,池瑶静静看着她流泪,秀眉蹙的很深。
她伸手想搭夏星冉的肩,手悬到一半,却又收回来。
在夏星冉看不到的角度,池瑶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很多东西。
一滴泪汇聚在她下巴上,将滴未落,痒痒的。
夏星冉抬手想擦一下,岂料被一只温热的手抢先。
她浑身一震,回过头去。
池瑶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替她拭去下巴的泪。
干净的脸蛋上是残留的泪痕,池瑶的手轻拂未离,转而又捧上她的脸颊,用拇指指腹为她擦拭。
暖黄的炉火映照着池瑶的脸,比之墙上的剧照,更添岁月的温柔。
夏星冉一瞬就沉沦进了她柔悯而怜惜的眼神中,恍惚的忘了动作。
“怎么哭了?”池瑶收回手,轻声问。
“唔,没什么....”夏星冉回过神来,收走视线,抬手擦泪,带着啜泣过的鼻音,闷声道。
池瑶拽上她的手腕,让她看着自己。
“说实话。”
夏星冉目光躲闪,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来。
刚刚以为四周无人,她暴露了自己的脆弱,没成想被池瑶撞破,饶是她小心思再多,现在也来不及组织好语言。
她是因为与池瑶之间不可抗的关系哭的,但这种实话她不能说。
池瑶观察她的神色,松开她的手腕,拂开她耳侧散乱的发丝,问道:“是因为我罢演了吗?”
夏星冉抽了抽鼻子,别开目光,注意力却都在那只手上。
她顺着池瑶的话点了点头,“嗯....”
表面来看,确实是这个原因。
池瑶沉默片刻,忽然低声呢喃一句:“....小傻瓜。”
听起来居然有一种怜惜的意味,夏星冉意外她的语气,不由抬头端详她的脸。
可她没察觉出任何异样,在她看过去的一刹那,池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神色,磊落自然的迎上她的双眸。
夏星冉瞬间忘记刚才从她语气中听出的异样是什么了,全当是自己过于敏感,池瑶怎么可能对她有“怜爱”的情绪,顶多是看她哭,展露出来自长辈的心疼。
忽然发现池瑶衣冠整齐,夏星冉鼻子还没通气,闷着鼻音,可怜兮兮的问:“你要去哪?”
“去九里台。”
“九里台?现在吗?”夏星冉一急,“外面下这么大雪,还刮风,别去了,路上有危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