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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2 / 3)

他喜欢的是打游戏、看动漫、收集各种手办和马克杯。他这么大了,穿衣风格依然保持着以前的童趣,夏天的时候他买了很多卡通涂鸦的T恤衫,一天换一件,大半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他笑的时候脸上有一对明显的酒窝,让他整个人散发出顽皮又可爱的气质,很多不熟悉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大学生。

那她究竟是被他的哪一点吸引了?他的简单?他的无忧无虑?他的酒窝?还是她很实际地考虑到他是单亲家庭,他从小到大的生活不富裕,和他在一起她不会被他瞧不起?

她的回忆一直往前,直到那次公司安排的餐会上,另一个部门的男同事带他过来蹭饭,她这才有机会遇见他。那天他观望她两小时后才羞怯地踱步过来,开口问她要联系方式,在她出于礼貌没拒绝后,他对她展开了两个月的追求。没记错的话,在第十次拒绝他邀请吃午餐的请求后,第十一次刚好赶上她加薪的好日子,她因为太开心了便没再拒绝。

之后他们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刚在一起的那几天,她隐隐觉得和他不会长久,也许最多半年的时间,只要他了解了她的真实性格,或者厌倦了她的美貌,他就会提出分手。

谁知他一直没有提出分手,像是一直都很喜欢她一样,无论她发起脾气来人很凶,还是对一些小事很计较,他都没有提出过分手,也没有要求她改,他最多就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生闷气,但从来不会说她不好。

相应地,她也变得越来越投入了,心想也许这个男人会是她的归宿,她可以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她也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和他生儿育女,在四季循环下逐渐老去,就和尘世间无数对普通的爱侣一样。

直到庄小锐过来要钱之前,她都是那么想的。

庄小锐重新出现后,她反复做起一个差不多的梦,梦里的庄小锐冷冷地看着她,语带讽刺地说:“贱人,不管你多努力,赚多少钱,你和我永远被别人分类在同一个垃圾桶里,没有人会真正看得起你。”

她不得不承认,梦里庄小锐的话有几分道理,当邹洲的母亲知道她有那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后,她平淡的幸福中止了。

她很喜欢邹洲,喜欢他带来的温暖和踏实,但当她看见庄小锐过来揍了邹洲一拳,而单纯善良的邹洲无力还击的那一天,她已经明白自己不该再拖她喜欢的男人下水。

她放弃了邹洲,也放弃了再谈恋爱的心,她决定一个人过。

那天似乎是邹洲最后一次借宿,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没有再来找她,这让她以为他终于想明白了——和她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她顾不上内心的落寞,因为她必须打起精神去努力工作努力赚钱。

她现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薪水不错,但工作力度很强。她和同部门的同事相处得不咸不淡,也许是她性格清冷的缘故,除了刚入职阶段的一两次,之后他们再没有向她发出过聚餐的邀请了。

因为她的外形太亮眼,从小到大被搭讪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了,在青春期过后她就感觉到烦了,逐渐养成了遇到异性就不怎么说话的习惯,避免有些人自作多情。至于女同事,她和她们的交流相对来说频繁一些,但职场上的友情不靠谱,她曾经有吃亏的经历,此后对同事们都保持着边界感。

她至今能说心事的朋友也就乐之翊和许凛两个。乐之翊不用说了,性格太好,几乎是人见人爱,能和她做朋友很幸运。许凛呢,性格也比她阳光很多,内心很豁达,她因为自己性子阴郁的缘故,一直喜欢靠近阳光乐观的人。

朋友有两个就够了,她不奢求更多的。

不过如今乐之翊沉迷于谈恋爱,许凛工作很忙,她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加上她又决绝地放弃了邹洲,因此有了心事只能自己消化。

她不像同部门的那几个女孩子,她们依旧和父母住在一个屋子里,一有烦心事就能对他们倾诉和撒娇。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羡慕也无济于事,一直以来她只有自己,每一步路都是自己走的。

六点半了,她离开公司,打车回到租的老房子,刚爬了一层楼,余光竟然意外地瞟见有一个陌生人正倚着墙角坐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她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从体型看明显就不是邹洲。

她保持镇定,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看,这人是个女人。

女人脚边搁着一只棉布做的大袋子,脑袋上包了一块厚厚的羊毛围巾当帽子,围巾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脸,只留出一双闭着的眼睛和一个鼻子。

她的心跳在忽然间变得很不正常,快到要跳出来。有一种类似电流的东西在瞬间涌入她的神经末梢——她辨认出这个人是谁。

她定在原地,四肢僵硬,牙齿不受控地颤抖,她使劲咬牙,告诉自己别慌,但垂在身侧的手心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汗。

像是听见了她急促的呼吸声,女人慢悠悠地转了转头,从浅眠里醒来,睁开了一双和她极为相似的眼睛,当看见眼前人时,女人陡然间睁大了眼睛,骤然呈现出惊慌失措。

庄漪萌的心像是被人用什么钝器砸了一下,一瞬间竟能感受到一种真实的痛感。

女人立刻站起来,人还未语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片刻后颤抖地喊出了她的小名。

庄漪萌后退一步,高跟鞋蹭地,无意间发出一个突兀的声音,她警惕地问:“你怎么会来?你想要干什么?”

“我没想要干什么,你不要害怕。”女人一边掉眼泪一边仓促解释,“我没有其他目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庄漪萌整个人如雕塑一般呆立着,神情木然。

“我打电话给你爸爸,换了好几个号码,打了快一个礼拜,求了他好久,他才肯告诉我你现在的住处,我连夜坐火车过来的……我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只想见你一面。”女人忍着崩溃大哭的情绪,呜咽道,“求你给我几分钟,我说完话就走,求求你!”

良久,庄漪萌的目光才落在女人的穿着上。女人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毛衣外面披了一件咖啡色的薄羽绒马甲,腿上是一条偏厚的黑色灯芯绒裤子,还有些短,以至于脚踝上露出一截白色的袜子,脚上穿的是一双米驼色的旧球鞋。

一看就不是擅长打扮的人,是有什么穿什么,生活重心完全不在打扮上的女人,或者是无暇顾及自己好不好看的女人。

这和庄漪萌记忆里的妈妈相差太大了,她记得小时候妈妈体弱多病,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唯一的兴趣就是想着办法打扮自己。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托人买来一堆布料,堆叠在阳台上,然后每天踏着裁缝车,细致地缝补出一件又一件朴素但不失精巧的连衣裙。

现在变成了这样?

庄漪萌当下整个人都晃悠悠的,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当再次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把女人带进屋子里来了。

女人在玄关处小心翼翼地脱下球鞋,换上女儿丢过来的一双棉鞋,轻轻掩上门,局促地走进屋,眼睛迅速看了一圈屋内整洁的摆设,然后连坐都不敢坐。

庄漪萌累了,把包甩在餐桌上,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示意女人也坐下。

女人总算是坐下了,她把御寒的围巾摘下,搁在桌上。

庄漪萌终于和她整张脸近距离的对视,一时间五味杂陈。老实讲,女人的脸比她想象的要年轻,也许是常年居家不出门的关系,白净无斑,法令纹也浅,眼眸的拘谨让她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唯一有明显变化的是颧骨,现在她的颧骨上没什么脂肪了,而在庄漪萌的记忆里,妈妈的脸一直是一只漂亮的红苹果。

这个女人和她妈妈真是同一个人吗?她快分不清了。如果是,那再过二十多年,她也会变成这个模样吗?

她们同时沉默了很久,最终是女人受不了这样无声的氛围,冲口而出:“萌萌,我不配当你妈妈,更不配当人。”

庄漪萌惊讶又悲哀地看着她。

女人说完脸朝下,额头重重地在桌上一磕,而后就没抬起来,呜咽着说:“我这次来不求你原谅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知错了,是我没有对你尽责,让你受了很多苦。人家说没有妈妈陪伴的孩子很可怜,和一根草一样,我每次想到你可能在被人欺负,我的心就很痛……真的,我很痛。”

许久后庄漪萌疲惫的声音响起:“你现在跑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早就成年了,再过几年就三十岁了,连你的模样都快忘了。你知错与不知错,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我知道,我已经晚了……”女人没忍住情绪,开始哭个不停,几乎哭到又一次失声,她不停拿手指抹眼泪,试着为自己解释,“萌萌,我一直是爱你的……”

“你爱我?你爱的方式就是抛弃我?”庄漪萌听到“爱”这个字,情绪没绷住,目光犀利地投在女人的脸上,语气也相当尖锐了,“你现在说爱我?你自己信吗?”

“我是没有办法啊!我当时没有工作,没有赚钱的能力,加上我身体也太差了,留着的积蓄要看病买药,我实在养不了你,你跟着我只会吃苦……”

“你别找借口了!”庄漪萌忽地站起来,盯着女人看,眼里激烈的情绪像是随时要蹦出来的箭镞,手指用力按住桌角,一字字控诉,“你有手有脚,你完全可以在外面找到一份工作,然后把我养大!我当时求你带我走,我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日子都过得下去,到街上要饭也行!但你是怎么说的?你一直哄我,说不会不管我,会常常回来看我,让我听爸爸的话,好好在家里等你来看我。结果呢?结果是你压根就没想过再回来看我!你当我是一个累赘,脱手后就跑!别以为我不知道,没两年你就重新嫁人了,你帮新的老公养他的孩子!你宁愿细心照顾别人的孩子都不愿回来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庄漪萌说到激动处,心脏得有些疼,她随手抓起餐桌上的一只玻璃杯就砸在地板上,然后低头用力喘气。

女人吓着了,连哭声都停止了,赶紧来到女儿旁边,手轻轻搭在她后背上,急着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碰我!”庄漪萌侧过身,虚弱却坚定道,“你今天来是想听我说一句好话?想听我说这些年我过得还不错,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过去的那些我都不计较了?然后你可以为此感觉好受点?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个?”

女人被她逼问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睁大眼睛,拼命摇头。

“看来你要失望了,因为我没那么善良和豁达。你真想听我心里话吗?我告诉你,我活到今天经历的所有痛苦与不幸都是你和庄铭波两个人造成的。你们无比自私,你生而不养,他也差不多,你们俩给过我爱吗?真正关心过我吗?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你们这么厌恶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你们不那么自私,你们不随心所欲,我就没有今天的痛苦了。我到底欠了你们什么,你们这样害我……”

“萌萌!”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

庄漪萌的心跳剧烈,胸口还带着一些钝痛,实在说不下去了,声音骤然间弱了下去。就在她感觉这一刻非常难受时,一双熟悉的手臂将她带入了怀里。

她闻到气息就知道是邹洲,心下竟然一安。

女人惊慌失措地看着破门而入的年轻男人,十分惊惧地问了一句“你是谁”,但没得到任何回答,哑然看着女儿依偎在他怀里。

刚才庄漪萌失魂落魄地走进屋,女人跟在她身后,手轻轻掩上门,但没顺利关上,因此邹洲上楼时就听到庄漪萌激烈的质问声,也差不多猜到是谁来找她了。他飞速考虑了一下,没选择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后听了她们的对谈,当听到庄漪萌声音弱下去就知道她心律不齐的老毛病犯了,立刻冲进来。

邹洲很有经验,一手轻抚庄漪萌的背脊,另一手有效率地从自己包里摸出他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倒出两粒放在她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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