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温明兰眼里还带着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泽,带着哽咽的声音充满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公子不是要送我回京,而是同意让我跟着您了?”
这个语气……
祁煊马上就听出小姑娘话里的意思。
他挑了挑眉,扭过头,要笑不笑的看着苏泽。
眼里充满了鄙视。
这丫头根本就不是因为脚疼得受不住才掉眼泪!
全都是因你而起!
苏泽清隽的脸上读不出情绪。
祁煊脸上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装模作样的把温明兰把脉之后,随口问:“小娘子现在腿应该不疼了?”
温明兰仍看着苏泽,那双含着泪的眼楮红通通的,眸光逐渐亮了起来。
苏泽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垂眸淡道:“你可以跟着我,但拿到放良书就得马上走。”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犹如千尺寒潭一般的冰冷。
就跟之前每一次和她说话一样,充满着冷漠,永远维持着适当的距离,绝不让人误会。
小公子的口吻分明冷淡而又疏离,温明兰心头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眼泪毫无预兆,再次奔涌而出,温明兰慌乱的低下头,咬着嘴唇,拼命的用手背擦去眼底不停涌出的泪水。
许是她的眼泪太过突兀,苏泽有一瞬的愣怔,却很快就冷漠的偏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挨着柱子坐了下来,不再看她。
祁煊也觉得温明兰哭得莫名其妙:“你家公子不是说要带你一起走了?这不得成了?”
他表情古怪,眉头拧成一团,小声嘀咕:“难不成真的腿疼得受不住?”
温明兰也觉得自己很丢脸,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泪,最后只能狼狈的捂住自己的脸,任凭眼泪顺着指缝不停地往下流。
太开心了,她实在,太开心。
温明兰不想让人误以为苏泽对待自家下人竟如此无情,下意识解释:“他不是我家公子。”
祁煊兴味盎然的挑了挑眉,安静的等着她继续说,苏泽已经捧起书,目不斜视。
她的脸和嘴都被手捂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只是奉我家姑娘之命,前来照顾公子。”
祁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懒洋洋的:“严格说来,我也算小娘子的救命恩人,竟到现在还不知你的名字。”
温明兰小声说了自己的名字,眼泪虽然止住了,但实在太丢脸,脸始终捂着。
祁煊突然弯下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贯散漫的清隽眉眼,莫名染上几分温柔:“原来明兰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苏泽蹙起眉心。
“行!”祁煊双手抱着后脑勺,又是一副吊儿啷当的样貌,冲着她抬了抬下巴,笑眯眯道:“我就送佛送到西,好人当到底,定将你这腿医好,不让小娘子年纪轻轻就成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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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温明兰又想解手,却不敢再开口,也没脸开口。
苏泽对她而言,一直都是犹如谪仙玉人般的存在,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他,她不能……
然有些事是憋不得的,温明兰很快就忍得满脸通红,难受得攥紧厚重的被褥,浑身发抖,纤细的大长腿摆动不休。
这几日苏泽一直都是席地而眠,就在温明兰榻边,离得很近。
少年向来浅眠,就算是睡着时,也始终保持着警戒,没一会儿就闭着眼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充满浓郁的困意,甚至透着微不可察的不耐,却是沙哑,低沉,好听得勾人耳膜。
剎那间,温明兰被强烈的羞耻感淹没,有些崩溃的闭上眼,死死的咬着嘴唇,就是不肯说话。
公子好不容易愿意带她到边关,她怎么能一直让他做这种肮脏之事,但是,她真的好难受,难受的不得了,要是忍到后来忍不住,那也是公子得善后。
温明兰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泽刚不耐烦的撩开眼皮,就听见少女充满羞耻,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嗫嚅声:“我、我想小解……”
一双雪白细腿忽然从他脑中掠过。
“……”
苏泽心尖莫名一颤,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再次盘绕心头,如玉般的修长手指慢慢蜷起,紧握成拳。
自从马贼强掳民女的事传开之后,连云山便没有人敢来,就连附近的村妇也都避之唯恐不及。
要不是这荒山野岭实在找不到丫鬟婆子,两人也不会一再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苏泽没有动作,温明兰也不敢再开口,别能难堪的别过头,秀美纤细的玉颈却不受控地染上一抹霞红。
好难受。
她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咬着牙撑起自己的身子,想自己解决,却刚起身就疼得龇牙咧嘴,冷汗连连。
少女的抽气声极轻极柔,却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异常清晰。
烦人,也莫名的挠人心尖。
苏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终于起身来到她面前。
“别乱动,我抱你过去。”
年后就要赶路,温明兰若是此时伤口又裂开,可就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