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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2 / 2)

傅明坤走了,停在永远的三十一岁。

钟巧儿走了,永远停在了她的二十二岁。

但他们的生活,却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赵平津记得那首歌。

那时黄西棠的毕业典礼,他是坐在家属席上的。

那会儿他还在京创上班,早上特地推了工作赶到了他们学校。车子一入校门,就只看到穿着黑色长袍学士服的毕业生满校园乱窜,找到黄西棠的时候,他们班正在拍集体照,黄西棠趁着照相师博没按快门,冲着他眨了眨眼。

电影学院的毕业典礼是在学校的标准放映厅里举行的,赵平津跷着腿坐在台下.身边环绕着一堆辅导员、班主任和毕业生家长,轮到他们班时,他们班长领着全班同学响了一首歌,献给母校和恩师,唱的就是那首歌。

一群面客姣好、朝气蓬勃的年轻孩子,黄西棠立在台上,如一棵清新茁壮的小树,那时候她已经在拍《橘子少年》,前途大好,充满梦想,即使是站在一群漂亮的女孩子中间,她的容貌依然出色,小小的脸孔发着光。

那时她还是他的小小人儿。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十年后她再唱起这首歌,太多的事情都改变了。

赵平津躺在家里,西厢书房的窗户被他推开了半扇,午后的阳光透了进来,今年开春后北京的天气挺好。

周老师昨儿同上海去了,自打他坚持要回北京来,她基本一半时间在国内,有时看看他,有时看看他祖母,一半时间在国外,跟她娘家的族亲在一起。

他父亲仍然在南京,打算做到退休。

据说他父亲找到了当年那个文工团女兵,对方已经结婚生子,但家庭生活比较困难,他父亲去了一趟,似乎替她安排了一份学校的后勤工作,后来也没有再去过那个城市了。

他母亲对这些事也不管了。

他依然在中原董事局做着,工作强度比不上以前,但做起来也没太大问题。沈敏做了总经理,重要的事情,会提前请示他。

赵平津听到身后门口的屏风外穿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保姆阿姨进来给他盖毯子,一边摸了摸他发凉的手,一边嗔怪:“开着窗吹风,早晚春寒,你就不当心着凉。”

她都七十几岁的人了,身子骨虽然还健朗,但也伺候不动人了,赵平津劝她退休,要给她养老,可她老人家说,要在家里没用了,她也就回东北老家去。

老保姆替他仔细将毯子掖好了,一边有意无意地提起:“对门今天挺热闹,景家二姐儿跟蜀安今儿订婚了。”

这事儿赵平津自然是知道的,可这么听起来,仍然是一时说不出话。保姆摸到他的手暖和一些了,又慢慢地走出去了。

前几天晚上他工作回家,看到李蜀安正要出门,身后跟着秘书,两人手上都拎着几个餐盒,他招呼了声:“蜀安,出去?”李蜀安答应了一声:“西棠在录影呢,估计得晚,我给她送点宵夜。”

赵平津看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餐盒包装袋:“路口那家手擀面?”李蜀安笑了:“嗯,东霖也说那家还成。”

赵平津点点头,没再说话,往胡同里面走去了。

李蜀安上了车,启动车子。

“蜀安,”赵平津忽然绕了回来,叫住了他,“那家是挺好的,只是面是拿新鲜鸡蛋和的,她对蛋清过敏。”

李蜀安明显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冲他摆手:“秘书买的,没事这些给工作人员,我再单独给她买一份。”

赵平津立在他车旁,笑了一下,又往家里走去。

身后李蜀安探出了驾驶座,对着他说了声:“哎,舟子,谢谢啊。”

赵平津听到了,抬起胳膊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他没有回头。

他还是操心,不管她嫁给谁,他都怕她受欺负,有时忽然又想起来,其实她跟在他身边,受的委屈才是最多的,忽然-刹那间想明白了,心里却难受得不行。

他最近总是想起那一年他去横店看她的时候。

她上夜戏,他在片场等她下戏,那时她还是一个寂寂无闻的小群演,主演明星走出来,哗啦啦带走了一大堆的记者和粉丝,周围忽然变得空旷,两个人走在深夜的田埂上。

很遥远的对岸,有剧组在田野里放烟花。

隔得太远了,无声无息的,只看到烟花在夜空中开起,又熄灭了。

黄西棠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会儿,那一刻在她身边看烟花的,是一个她深爱的男人。

可惜那时他不明白。

他们走在中国东南方一个小镇的深夜里,彼此都没有说话。

如今北京的初春午后天气回暖,书房的窗外栽有一株西府海棠,嫩叶小枝的顶端,粉白色的花朵拥簇着一团一团地开了。

赵平津在春光里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累,微微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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