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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情23(2 / 2)

言罢,她又多解释了几句,反正不能让杨何英继续误会下去。

知道杨何英就是心急,也是担心她,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得讲清楚。

杨何英本来还挺期待见到余璇的,老人家现在看得开了,想着元若要是能找个合适的姑娘安定下来就最好了,她的思想还是有些守旧,总担心儿女的终身大事。

听到元若解释这么多,杨何英不免有些失落,念叨了两句。

元若当做没听到,左耳进右耳出。

只是甫一抬头,她发现沈棠就在不远处站着,手上端着果盘,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这人肯定听到了她的那些话,关于余璇的。

元若望向电视机,佯作没瞧见。

沈棠走过来,把果盘放桌上,对杨何英说:“伯母,吃水果。”

杨何英笑笑,夸她懂事。

其实四年前元若收留沈棠那会儿,杨何英与元利和主动提出过要把沈棠带过去,毕竟当时的元若没那个能力,自己都过得一团糟,但是元若没同意,还是让沈棠留在自己这边。

虽然沈棠平时都住在学校,但逢年过节还是得离开那里,她跟老两口的感情不深,不仅非亲非故的,代沟也大,住在老房子那边不合适。

现今看到沈棠过得还行,人也优秀,杨何英还有点感慨,也深知元若的辛苦。待沈棠回到厨房,杨何英小声地说:“小棠也不容易,这孩子听话得很。”

元若笑笑,“过几天要开学了,十二月份要考研,她最近都比较辛苦,几乎每天都要去实验室忙。”

“你也是,这几年费心了。”杨何英说,自是心疼女儿。

帮别人养孩子这种事,搁平常人身上还不得经受多少风言风语,幸亏元若早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周围的邻居都不清楚这些。但除去这些,元若承受的压力还有很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元若没太在乎这些,回道:“她比较听话,不用我操心。”

杨何英没再说什么,只看了看电视机柜上的相框。

那张照片是在老房子附近拍的,以前的事,难说。

老两口三点多走的,离开之前,夫妻俩硬塞给元若一个信封,让走了才能打开。

元若有些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收下,她知道信封里装的什么。

是现金,整整一万。

她还欠自家大哥二十多万,老两口都清楚,所以时不时就把退休工资攒一攒,悄悄给她一些,希望她能早些还完欠款,能帮衬一点算一点。

今年蛋糕店的生意挺好,元若真的不缺这点钱,她计划明年就能彻底还完那二十多万,眼下还要“啃老”,心里是又无奈又感动。

送走老两口,元若让沈棠帮着收拾屋子,顺道给房间和客厅做大扫除。

“伯父跟我说起你了,讲了很多以前的事。”沈棠倏尔开口。

元若好奇,“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说我总跟着你跑,经常去你们家。”

确实是这样。

当年的沈棠就是一个闷闷的小孩子,跟现在不太一样。

元若回想了下,应道:“好像是,不过你都不搭理我,怕我,老是躲着藏着。”

沈棠拧干帕子,瞧了这边一眼。

“我都不怎么记得了,没什么印象。”

元若讲了些以前的事,其中有件记忆尤深的。

“你三四岁时读幼儿园,离我们学校不远,有一天下午沈叔叔忘了去接你,你就偷偷跑了出去,到我们学校去找你姐,记不记得这个?”

沈棠摇摇头。

元若莞尔,“你姐读二班,我在一班,你找错了教室,找到我那里,当时我在上自习,老师不在,你不肯走,攥着我的衣角不松手,非得跟着。后来我把你送回家,沈叔叔急得要死,还差点报了警,生怕你被拐跑了。”

当年的沈棠才多大啊,小小的一只,也不知道怎么找过去的,认准了她就死都不放,拉都拉不开。

一想到这些元若就感慨,又说了说沈梨和沈家其他的人。

沈棠一直听着,用帕子擦擦电视柜,当拿起相框时,无端端就意味不明地问:“你想她吗?”

元若当即愣住,俨然没料到这个问题,憋了半晌却不知如何回答。

一会儿,她才说:“你姐很好。”

擦干净柜台面,沈棠放下相框,神色凝重地看着照片上沈梨,许久,说了个深埋已久的秘密。

“她打算找你复合的,准备做完项目就去找你。”

元若沉默,把沙发上的抱枕一一摆好。

沈棠说:“只是没来得及。”

客厅里陷入了沉寂之中,针落有声。

最近总是有人提到沈梨,闻姐,杨何英,连沈棠也这样。元若没有接对方的话,只是说:“都过去了。”

声音很轻,语调却无比认真。

不能陷在过往里,她从来都清醒。

.

.

这事就是个小插曲,无足轻重。

元若并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过了两天就全身心投入店里的工作中了。

一个多月的暑假过得飞快,八月底,离校的学生陆陆续续回来,大学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熙攘。

店里异常忙碌,元若每天都是从早干到晚,累得身子骨都快散架。小陈和赵简的轮班作息调成了以前那个,营业时间也是。

与文艺书店的合作十分顺利,元若抽空过去看了一下,那边搞得排场十足,送过去的蛋糕都是翻两三倍的价格卖,分到的钱比她在这边单卖还多。

江听白会做生意,挺有赚钱的法子。这点倒是令元若佩服。

等到新学期报道那天,元若开车送沈棠去学校,晚上又过去接这人。

沈棠抱着一堆东西和一束花出来,身旁还跟着贺铭远他们。这几个人手里都拿着证书和礼盒,似乎是得的奖,不过有花的仅只沈棠一人。

贺铭远他们没跟过来,到了校门口就各自分别。沈棠独自搬东西上车,再抱着花束到副驾驶坐。

元若不由得瞧了眼,随口问道:“同学送的?”

“不是,学校发了奖,里面就有这个。”沈棠说,把花伸过去一些,“怎么样?”

元若嘴角微扬,“还可以。”

“还发了奖金,是赛,名次早都出来了,现在才颁奖。”

今晚早点回家,不再去店里。

回去以后是沈棠做饭,元若有些累就先进房间睡了一觉,她这阵子把自己逼得太紧,连喘口气歇歇的功夫都没有,这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好在她知道自己会睡得比较沉,所以在躺下去之前调了个闹钟,不会睡得太久。

一个小时后闹钟铃响,差不多就是该吃饭的时候。

元若撑着胳膊起来,摸到开关打开灯,随后就瞧见了床头柜上的花。

——是沈棠得奖的那束,已经被拆开放进花瓶里养着,还加了几根枯枝做点缀。

应该是她睡觉时送进来的。

元若换了身睡袍出去,正正赶上吃饭。

家里有沈棠,什么都不用她做,吃完就去洗澡,然后出来看电视放松。沈棠就在旁边陪着,还给她洗水果倒饮料,过了不久又拿了一张毯子出来让盖着。

这样的待遇真不错,让元若生出了一种不该有的错觉,似乎就这么下去也挺好的。

有个知心知暖的人,能融进你的生活,你也能接受。

接受……元若拢紧毯子,止住了这个念头。

果盘里有无籽葡萄,元若爱吃这个,但是她不吃皮,又不想动。

沈棠把手洗干净,然后用牙签剥葡萄皮,将分离好的果肉都放在碗里,再顺手递给元若。

这人的手指修长,不是男人那种粗粝,也不是小女生那种柔细,就跟手模的手一样,指节分明而好看。她挺有耐心,不慢不紧地剥着葡萄,手上沾上了淡紫色的汁水,指尖润湿,却不脏。

元若忍不住多看了两下,吃着剥好的葡萄果肉。

很甜,也新鲜多汁。

客厅的灯关着,电视屏幕的光照着沙发上,给两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电视剧情有些无聊,反反复复的冲突没啥看头。元若又不自觉地暗暗打量起沈棠来,对方的侧脸轮廓在黑夜中有点模糊,深邃的眉眼别有一股子韵味,她今晚穿的小背心,锁骨那一片就格外吸睛,她的头发是扎起来了的,只是没绑稳,些许发丝垂落,杂乱却不失柔美。

这样的沈棠不经意间就透露出一股子女人味,带着丁点性感。

二十岁的姑娘,介于小女生和成熟女人之间,两种不同的特质杂糅在一个身体里,复杂却有魅力。

元若记起闻姐的话,闻姐说沈棠和沈梨很像,都快分不出是两个人了,其实哪里像了,沈棠就是沈棠,姐妹俩完全不同。

“干嘛一直看着我?”

也许是察觉到了萦绕不去的目光,沈棠隐忍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

元若倒没躲避,大方承认:“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长变了。”

这些年以来她都把沈棠当小孩子,可最近不同了,变化很大。

沈棠问:“哪里不一样?”

元若眉眼微弯,笑笑,不作应答,转而问:“新学期怎么样,还适应吗?”

沈棠偏头打量她一眼,眸光微动。

“课少了一些,没多大变化。”

“实习通知了么?”

“我打算申请自主实习。”

“可以提前跟班导和老师说一下,”元若提醒,“学校在这上面管得不严,基本上都能通过。”

“知道。”沈棠把最后一颗葡萄剥好,将果肉放进碗里,一大串葡萄全给元若了,自己都没尝到味。

元若没再动,怪不好意思的,“你吃点,我吃不下了。”

对方也没客气,就着元若刚刚用过的牙签,换了个方向把剩下的果肉吃了。

元若看在眼里,暗自拉了拉身上的毯子。一根牙签就那么长,换个方向也没差。

吃完葡萄,沈棠端着碗和果盘去厨房清洗,并洗干净手,回来时她的手湿漉漉的,每根手指上都沾着水。

元若抽了两张纸递过去,她接下了,然后就坐在旁边擦拭手上的水。

这人细致,连指缝都要擦得干干净净。

变换的光影下,她的手看起来愈发冷白细长,依稀可以瞧见部分手背上的经脉纹路。

夜晚的时光总是漫长,还没做些什么就到了凌晨。

连续乏累了几天的元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身子歪斜地抵在沙发靠背上,到后面就一点点下落。旁边的沈棠轻轻接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睡觉。

元若睡得熟,没有感觉,迷迷糊糊地枕着对方的肩膀。

沈棠虚搂着她,过了半个小时才轻轻喊了声:“元若……”

然而元若睡得太熟,没能回应。

帮她捋捋额前的头发,最后是沈棠把人抱回房间,给在里面待了小会儿,掖好被子才出门。

这一夜平静。

下夜里温度降低,元若醒了一回,之后就没能再完全睡着。她又记起了那个似是而非的梦,许多场景席卷而来,一幕幕重放,她仍旧看不清对方的面,只能摸到那人的手。

白皙,细长,指节分明。

她整个人都是迷茫的,如同湍急的水流里的浮舟,随波晃荡轻摇,到处漂流,始终寻不到方向。

被窝里暖和舒适,一觉睡到自然醒。

躺在床上,元若许久都一动不动,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结果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清早的阳光明媚,照进房间里,满屋子灿烂。

关上窗帘,元若在床上再躺了大半个小时才起来,之后收拾衣物进浴室换。

床头柜上的花比之前还要娇艳,经过水的浸润滋养,花苞绽放,已经完全舒展开。

今天上午有课,沈棠早早就走了,家里就只剩元若一个,显得有点冷清。

店里还有事,元若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门。

早晨有雾,到处都一片朦胧,路上有些堵,但好在距离不远,不多时就到了东路。

学生回归的大学城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店里的生意也在逐渐好转,元若趁此推出了几个新品,接着又搞了一个充值会员卡的打折活动。

由于这学期课不多,沈棠在学校待的时间不长,顶多过去半天,剩下的时间要么来店里复习,要么待在家里。

接下的一阵子贺铭远等人很少出现,元若没再见过他们。

她还记得沈棠和贺铭远走得比较近的事,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让人看不透。

元若问:“贺铭远呢,怎么最近都没见到他?”

沈棠没太在意,“不知道。”

“你们不是挺好的么,闹掰了?”元若好奇。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的。

沈棠转头瞧过来,目光深深,好似要把她看个透彻。

良久,这人说:“朋友而已,平时都是各忙各的事,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元若曲腿坐在沙发上,散漫地靠着,没应声。

白天的风和煦,楼下的艳丽木槿葳蕤盛放,几近开到荼靡,红的紫的白的,一大片一大片,带着秋天特有的腐朽味道。

她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打算润润口,却一不小心把水撒了些出来,桌面上立时就湿了一小块。

秋日的阳光照进屋里,把所有事物都置于明亮之下,念想与理智勾缠,分离不开。

元若半趴在沙发上,掀起眼皮子,望向那边的沈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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