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枝悄和傅时晟有好多天没见面,再加上过年又可能分别几天，吃过晚饭后两人便没急着回去，而是沿着广场外沿的湖慢慢地走。
天色已晚,再加上两人用围巾裹住了半张脸，就算走在公众场合也没必要戴口罩了。
S市是个人多年味重的城市，过年前夕街上到处都是人,就连小商贩都多了起来,路过一个人稍微少一些的转角口时,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傅时晟。”徐枝悄朝着某个方向走了两步，声音有些惊讶：“好像是个孩子。”
傅时晟嗯了声，“我看到了,走吧,去看看。”
可能是因为人多不多灯光暗，竟然没人发现路边的灌木丛旁蹲着一个小女孩,她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蹲着时小小的一团，竟是和当初在路边流浪的公主一模一样。
这个小女孩穿的干干净净,脸上还带着一点未干的泪水，看她受惊兔子一般的模样,显然是和家人失散了。
灌木丛边灯光本就昏暗,徐枝悄两人过来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小女孩错愕地抬头,黑葡萄一般地眼睛中闪过一丝害怕与警惕。
见她害怕，徐枝悄心一软，刚准备哄哄，就听到傅时晟懒着声音问：“小孩，你家长呢？”
徐枝悄觉得他这个语气不太像好人。
果然,小女孩眼中警惕更甚，她眼睛忽闪忽闪的，沉默了好一会，就在徐枝悄觉得她不会说的时候，她听到小孩又软又磕吧的声音：“我找不到妈妈，我看到气球，就追。妈妈不见了。”
听她口齿不清地讲完，徐枝悄大概知道她是怎么和妈妈走散，原来是看到卖气球的就忍不住跟过去，结果再想找妈妈的时候发现找不到了，好在这小女孩还算乖巧，知道走散以后找个地方等妈妈。
可能是讲了话后就熟悉了些，徐枝悄听到她继续道：“妈妈说，不能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徐枝悄不解：“那你怎么和我们说话？”
小女孩想了想，有些磕绊地解释：“姐姐和哥哥，长得好看。我在电视上看到，一样好看。”
徐枝悄：“……”她属实没想到，就连一个三四岁的小孩都开始看脸了。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告诉她：“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都是好人，你以后一定要跟紧妈妈，出门的时候不要淘气乱跑。”
小女孩乖乖巧巧地站着，应好。
这幅模样与当初的公主愈发相像，要知道公主当初被捡到的时候并没有公主脾气，它也是进了家门后才本性毕露。
“你知道你妈妈的手机号吗？”徐枝悄好脾气地问。
小女孩抠抠手指，不太好意思地摇头：“不知道。”
徐枝悄：“那你爸爸的电话呢？”
小女孩吸吸鼻子：“1、8、6、7……”说到第四个数字，她顿住：“……忘记了。”
小孩子记性并不好，能记住四个数字已经是极限，徐枝悄不打算再为难她，而是站在她身边陪着等。
徐枝悄并不是一个会与孩子打交道的人，而这个小女孩的性格也是有些内向，于是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看着她们大眼瞪小眼，傅时晟好笑地扬了扬嘴角。
“小孩，要不要气球。”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卖气球的个老大爷，这时候他正站在转角口人多一些的地方，周围围着一圈小孩。
小女孩显然没想到傅时晟会这样问，她有些惊讶地抬头，大眼睛里藏不住的期待：“可以吗？”
小孩的声音是稚嫩的，声线细软，听着就让人不自觉地心软。
傅时晟没再说话，转身朝着卖气球的老大爷那边走了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徐枝悄有一些惊讶，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陌生人这么耐心的模样。
傅时晟也是第一次到这种路边的摊子买东西，老大爷身边有很多人，傅时晟很不喜欢这种拥挤的地方，好在他气质出众，老大爷一眼就看到了他。
“小伙子，买气球吗？”老大爷笑眯眯地推销，“这个气球二十元一个，保证可以好几天不漏气。”
傅时晟不知道气球多少钱一个，他也不会在意就是了，刚准备回，旁边一道男声打断了他。
“大爷，给我一个猪的气球。”说着，他对着大爷贴在身上的二维码扫了扫。
大爷笑眯眯地应了声，拿了个小猪模样的气球递了过去。
男生接过气球以后，转手就递给了身边言笑晏晏的女孩子，语气宠溺：“接好了，我的小猪。”
周围人很多，那个女孩子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捂着脸接过气球，羞答答地捂住了脸：“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闻言，男生朗声一笑，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用长大。”
这对情侣很是高调，哪怕是傅时晟都多看了他们一眼，在看到女生掩饰不住的欢喜时，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百米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面前的老大爷催了声：“小伙子，你要买吗，我看你这么帅气一定有女朋友了吧？要不要也给女朋友买一个？”
傅时晟回过头看向气球堆，还真认真地选了起来。
老大爷的气球大多是动物，粉尾巴的猪，眯着眼的大橘猫，圆滚滚的小仓鼠，竟然还有一个气球是和公主有几分相似的娇憨狗头。
傅时晟没太多犹豫地选了狗头气球，想到徐枝悄曾经说过猫可爱，他还拿了个猫猫头的。
爽快地付了钱后，傅时晟捏着两个气球离开了老大爷的摊子。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帅的顾客，老大爷格外热情，在他离开前还喊：“小伙子，欢迎下次光临。”
在这一圈买气球的人当中，傅时晟属实惹眼，哪怕手上两个形态幼稚的气球和他的气质并不相符，依旧有不少人的视线紧紧地追随着他。
——
在花坛旁，徐枝悄和小女孩等了将近五分钟，终于把傅时晟等了回来。
小孩子天性单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时晟手中的两个大气球。
这个哥哥居然给她买了两个！还是她最喜欢的小猫和小狗。小女孩干着泪痕的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一时间差点又一次把她妈妈给忘了。
眼看着大哥哥走到面前，小丫头刚准备迎上去，就见他脚步一顿，停在了大姐姐面前。
“喜欢哪个？”傅时晟把手上的两个气球放在徐枝悄面前，意思很明显，徐枝悄先选。
“……？”原来不是给她的啊……小女孩愣在原地，有些不解有些失落地眨着眼。
等着傅时晟把气球给小丫头的徐枝悄也是明显地愣了愣，她抬头看了眼飘在半空的气球，很是不解：“傅时晟，我二十三岁，不是三岁。”
傅时晟嗓音慵懒地嗯了声，“在我这，你可以是三岁。”
这话是他从那个男生嘴里听来的，但是他的心是真诚的，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永远不会改的承诺，终生有效。
对上他深邃的桃花眼，徐枝悄的心好像停了一瞬，紧接着是无法忽视的酸涩。
长这么大她就没收到过气球，上辈子小的时候看到别人手里的气球时会羡慕，但是家里穷不会浪费钱在气球上，等大了一些她就成了孤儿，再后来，她都忘了自己曾经也是有童真的小女孩。
她没再拒绝，抬头在猫猫头和狗头上来回看了几眼，选了和公主几分像的狗子。
拿过气球，她整个人往前一扑。傅时晟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刚伸出手接住她，脸颊就被温暖柔软的嘴唇啄了下。
“谢谢，我很喜欢。”他听到徐枝悄的声音，很轻很软。
旁边，来不及失落完的小丫头“哎呀”了一声，紧紧地挡住了眼睛。
徐枝悄和傅时晟并没有抱很久，这个拥抱不过十几秒就松开，但两人的心都是满满当当，只觉得愉悦。
垂眸看一眼一边捂着眼睛却叉着手指的小丫头，傅时晟好笑地嗤了声，把徐枝悄挑剩下的气球给了她。
拿到气球的小孩脸上的失落散去，高兴地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就连自己为什么蹲在这个角落都忘了。
有了气球，小孩等待的时间就变得不那么难熬，在等了将近十五分钟以后，一个年轻的女人终于跑了过来。
“豆糕！”看到小女孩，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小女孩也是一愣，这会儿总算想起妈妈。她被女人一把抱进怀里，女人哭着打她的屁股，她哭着保证再也不敢乱跑。
只是哭归哭，哪怕用手去捂屁股时都不忘拽紧手上的气球线。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足足有两分钟后，年轻妈妈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小情侣。
她踉跄着站起来，手紧紧地抓着小女孩的小胳膊，泪眼朦胧地走到徐枝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照看我女儿。”她声音哭哑了，一边道谢还一边打了个哭嗝。
徐枝悄赶紧把人扶起来，温声道：“豆糕很乖，走丢了也没乱跑。”
这位母亲哽咽着嗯了声，她又道了次谢，一边说脑中一边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她抬起头，另一只手狠狠地抹了把泪眼，紧接着，她盯着徐枝悄看了好几秒，然后“哇唔”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徐枝悄被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傅时晟背着的包里拿出纸巾擦拭女人的眼泪，一边安慰：“别哭了，豆糕真的回来了，我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她很乖地在这等你。”
她语气愈发温柔，女人却眼泪稀里哗啦地流，最后她打着哭嗝顿顿地答：“我不是因为，豆糕，我是因为见到，我最喜欢的女演员。悄悄，我太喜欢你了呜呜……我没想到，豆糕居然是你救下的，我真不知道没有你她会怎么办。”
“悄悄，你怎么这么好啊。”女人感天动地，情到深处时不自觉地吹出了一个鼻涕泡。
仰着脑袋的小豆糕已经看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默契，她跟着吹出一个鼻涕泡。
徐枝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