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茗茗看着月笛说道。
语气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
从认识了刘睿影开始,她便对中都查缉司有了一股莫名的好感。
下山到现在为止,赵茗茗也遇见了不少人,经历了许多事,但却没有几个人是令她入眼的,也没有几件事是让她舒心的。
反而和刘睿影的邂逅,赵茗茗觉得很是美丽。
多情少女春梦勤。
在九山上的时候,赵茗茗也曾经趴在窗台上,看着天空中的云卷云舒,一直到夕阳沉醉,晚霞微醺,夜空神秘浩渺。她的心中也是有所期待的,想要一次美丽的邂逅,亦或是真诚的重逢。
那时的她,心中总是有空缺的,一颗完整的七情六欲的心,少了一瓣,便是不美,时时刻刻都好似被抽动,周身气息都略微躁动,只等一个人来将那空洞填满,但必须填满之人也是少了一瓣心,少了一味情。
九山上没有四季轮转,那就定然要在一个满城飞花的时候,不如另一个人的小天地中,那方小天地或许有落叶萧瑟,也有冬雪缤纷,但只要全身心的走了进去,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寒冷和萧瑟都会消弭于无形之中。
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看积雪融化,看病树回春。
冻结的流水逐渐的变得欢快,那人用刚冒出地面的嫩草编了一个手环,青草绵软,露水冰凉,却盖不灭无名的热火,为她套在她的皓腕之上,宛如套住了世间的所有美好。草环上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心跳,这种炙热的波动,温暖的让人无法抗拒。从手腕到心田,再蔓延到四肢百骸。不需要什么你侬我侬之间言语的承诺,单单是这样坐着就是年华的享受。就算是秋天仍旧躲不过,也可以在落叶满地的时候,把自己的脑袋埋进那人的胸膛之中。平日里最不受人待见的飘零与枯黄,此刻也会变得别有一番风情。
这些都是赵茗茗的憧憬,在她的思绪犹如穿花蝴蝶般胡思乱想的之后,又会感到一种很深很深的落寞……没人知道自己的憧憬究竟会不会变成现实,但只要有了希望的苗头,那也是一件足以令人欢喜的事情。
这憧憬不是时时刻刻就会有,或许看见某样与之相关联的事物,或许遇到自己喜爱的事物,那感觉就如嫩芽出土般,慢慢的钻出,生命活力的气息涌动,让人不禁头晕目眩,脸颊绯热。
“是。”
月笛说道。
“那你认不认识刘睿影?”
月笛问道。
先前她也问了晋鹏这个问题。
不过晋鹏虽说他认识,但还是没有告诉他刘睿影确切的在哪里,做什么。
惦记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是无时无刻都在心心念念的。这样的情感藏不住,也挡不住。
“你为何会认识刘睿影?”
月笛好奇的问道。
“曾在定西王域和博古楼中有个几面之缘。”
赵茗茗说道。
虽然她与刘睿影已经很是熟识,可依旧不想说的太多。赵茗茗只是想要知道刘睿影的近况罢了。
“怪不得那小子却是可以坐怀不乱……我还以为是真有定力,没想到却是已经心有所属!”
老板娘嘟囔了一句说道。
“难不成你对刘睿影也有意思?”
李俊昌急切的问道。
“我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只不过在刘睿影刚来的时候,觉得这个很嫩的雏儿,便想逗逗他,顺带着找点乐子解闷儿!没想到人家却是根本不吃这一套,确实让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老板娘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看来你是被她比下去了!”
李俊昌笑着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尺度。我虽然在刘睿影那边不讨好,但不找就有人对我十来年都难以忘却,还千里万里的硬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见我?”
老板娘说道。
李俊昌的身子往后退了半步……好似是不想让老板娘看到他害羞的样子。
明明知道老板娘话中的人就是他,但李俊昌却也只是在心中窃喜着,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老板娘便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李俊昌却是鼓足勇气,把手搭在了老板娘的肩头。
他能感觉到老板娘的身子僵直片刻,还微微的颤了个机灵,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一抬肩,却是把李俊昌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抖落,而后又顺势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胳膊总是要比墙壁舒服。
不但柔软,还有温度。
只是李俊昌觉得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迅速,还未对此做好任何的准备。可是老板娘的脑袋已经依偎在了自己身边,鼻尖更是传来了缕缕淡淡的发香,便也就如此了。
心中却还盼望着这大厅中这几人能够打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没想到那小子还挺风流,真是人不可貌相!”
月笛笑了笑说道。
“我与他只是朋友,或许还不算。”
赵茗茗皱着眉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她不希望自己心中这份美好的憧憬有任何的玷污与破损。
“我与他是朋友,你还要对我出剑吗?”
月笛问道。
“你与他什么关系都和我毫无瓜葛,况且还是你先出的手!”
赵茗茗说道。
“但我现在没空,起码也得把这横插一手的人赶走才能解决你我之间的事端!”
月笛说道。
“我可以帮你。”
赵茗茗知道她说的是面前的孙德宇。
话音刚落,月笛就说了一声好。
孙德宇这次连在心中暗骂震北王的功夫都没有,因为赵茗茗的剑已经朝着他的背心词来,同时月笛他也欺身上前,一剑横批。
孙德宇腹背受敌,却还是只能格挡闪避,不能回击,心中不由得极为憋屈……
女人之间的仇恨来的极快,不过转移的却是更快!
好像讨厌是可以不死不休,但若是出现了一位令双方都讨厌的人,她们俩顿时就能同仇敌忾起来,眼下的孙德宇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孙德宇是奉了王命来保护赵茗茗的,可现在却是莫名的卷入了两个女人的争斗。
他弯腰弓背,双手握剑拄在地上,看看避开了赵茗茗刺向他后心的一剑。
继而手中长剑骤然出鞘,竖直上提后“叮”的一声与月笛的剑相交。
这一回却是个平手,谁都没能占到对方一点便宜。
月笛运起身法,身影变得如风如电,飘忽不定,悠忽一下转到了孙德宇身侧,化掌为剑,朝他右臂之处接连劈出三掌。
月笛不禁剑法超群,掌法亦是妙诀!
孙德宇想要回剑逼退月笛凌厉的掌风,但他右手持剑,右臂之处却是死角。
情急之下,只得也是出掌应付。
他与月笛两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劲气四溢,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李俊昌左手出刀,朝着正前方一刀劈去,破开了这道惊奇之浪涌,但一旁的柜台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碎裂崩塌之后,上面摆放的酒坛也应声落地,摔得稀碎,大厅之中酒香浓郁,若是让不会喝酒的人走进来,怕是闻到这酒味便已然醉倒……
“你这里有如此好酒,方才为何不拿出来喝?”
李俊昌鼻翼抽动,闻着这股子馥郁浓厚的酒味说道。
“你懂什么!好酒能卖好价钱,自己喝了多可惜?再说,什么酒喝了都醉,越是浊酒醉的越快,你喝酒难道不是为了求醉?”
老板娘说道。
“没看出你还挺会过日子……”
李俊昌说道。
“我这里的东西都是要赚钱的,不然我这老板岂不是白叫了?”
老板娘反问道。
“可是你请我喝酒却是打来的与那些个苦工一样的酒……”
李俊昌说道。
心里却是有些难过。
“这世间谁打你不会让你记恨?”
老板娘话锋一转问道。
“我娘!”
李俊昌虽然不懂老板娘问这话究竟是何意,但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这就是了,人只有对自己最亲密的人,最放心的关系时才会肆无忌惮,毫无计较。若是我对你想像招待贵客一般,嘴里客套话,恭维词不断,然后摆出来一桌上好的席面,你难道不会更加难受?”
老板娘问道。
李俊昌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只有和老板娘最亲密的人,她才愿意在后台之中的灶台上,随意弄几个小菜,打两壶小酒,二人有说有笑的喝着。
反观孙德宇却是倒退了几步,月笛只上身轻微晃了晃,虽然光着脚,却稳如磐石。
她对这孙德宇轻蔑一笑,似是在嘲讽。
不过也正是吃准了孙德宇不敢对她下死手。
若是孙德宇方才一掌全力以赴的话,那二人也之间也就是五五之数。
“月笛!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
孙德宇剑指月笛面庞,脸色铁青的说道。
“我一个弱女子,光着脚连鞋都没了,究竟是人欺我,还是我气人?”
月笛说道。
眼看多说无益,孙德宇也不想如此一直被动。
权衡之后取其轻,仗剑朝着赵茗茗攻去。
赵茗茗扶着桌角,腰肢一扭,便向月笛身旁而去。
她自知若是力拼,以她现在化身人形的模样自是不敌,因此只要站到月笛身边,定然就可以让孙德宇有所收敛。
哪里想到孙德宇的剑却是如影随形般一路逼杀,不管赵茗茗的身法如何腾挪,那剑尖却是都距离她的身子不到三寸之遥。
“这里太挤了。”
晋鹏说道。
他与靖瑶之间的打斗也因为方才那一掌而停滞了下来。
“你要如何?”
靖瑶问道。
“去后面。”
晋鹏说道。
随即头也不回的提剑朝着后堂走去。
靖瑶紧随其后,从后堂中穿过了一扇角门,来到了停放马车的院中。
“咱们也去吧?”
老板娘对这李俊昌说道。
“为何要去?”
李俊昌不解的问道。
“我也是女人……看女人打架总是缺了些意思。何况组合三人怕是都会点到为止,而那两位兄弟才真的是刀剑轮生死,该当更加精彩才是!”
老板娘说道。
李俊昌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会拒绝老板娘的任何建议,任何想法。
他们二人步子急切,没走几步却是就看到了靖瑶的背影。
穿过后堂的角门有一道极为逼仄又不见天光的小道。
两边是墙壁,顶棚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
日头正高时,走在这条小道上感觉也是在黑夜之中。
尤其是星星点点的亮光,透过茅草的缝隙照射进来,像极了夜晚的天幕之上的点点繁星。
晋鹏走在前面。
靖瑶把把弯刀重新插回了刀鞘,跟在后面。
这条小道不但逼仄,还有些低矮。
以靖瑶高大的身材不得不略微弓背低头才能通过。
如此一来,他的模样除了变得有些沧桑之外,更是增添了几分滑稽。
这条小道很长,走了很久才到尽头。
精要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却没有回头看看。
一个人只有心性足够坚定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此刻他的双眼如雄鹰,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看着他的“猎物”晋鹏。
晋鹏的走的不快不慢,但靖瑶的步子却迈的很大。
不一会儿,就要贴在晋鹏的后背上时,他才可以的放慢了速度。
后院之中有棵树。
单凭叶子很那分辨究竟是一颗什么树。
虽然是在春天,可是矿场的一切都被风沙染上了一层土黄。
就连这棵树上新冒出的叶子也不例外。
照例也是土黄色的,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机。
若是不仔细瞅瞅,确实觉得这棵树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晋鹏一直走到后院的正中央才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小道尽头处站着的老板娘和李俊昌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人还挺优雅的!”
李俊昌说道。
“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