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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饮酒挥刀皆成双【上】(1 / 5)

老板娘看着李俊昌这般做法却是抿着嘴想笑。

这切菜又不是杀人,白菜又不是人头,怎能从中间下刀,兰要将其砍断?如此这颗白菜便算是废了……没有了丝毫的用处。

不过老板娘并没有出言责备,而是一反常态,极为温柔的想要从李俊昌的手中把菜刀抽出来。

李俊昌没能明白老板娘的意图,手上发力,仍旧是死死地握住,老板娘伸手捏住菜刀的刀身,用力猛地一抽竟是没有抽动,这才拍了拍李俊昌的手背,想让他放松下来。

老板娘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李俊昌的手背时,他便骤然一缩,接着就松开了手,菜刀失去了着力点的支撑,自然朝着一旁歪倒下去,老板娘瞬时借住菜刀,脚下步子朝前移动了二尺有余,比李俊昌更加靠近面前的桌案,还有桌案上这颗已被砍成两半的白菜。

李俊昌的个头比老板娘高了不少,如此一来,却是刚好面对着老板娘的后脑勺,他的鼻尖处传来一股子悠悠,却是老板娘的发香和体香。

这里水虽然金贵,但老板娘仍旧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即花费甚多,也要面容干净,衣衫清透。这些年,李俊昌走南闯北的,也不是清汤寡水不沾荤星儿。对于女人和女人的身体,当然也有他自己的了解。可这倒是他头一回能如此平静且安宁的贴近一个女人的身子,以前的时候,无非是为了发泄而已。干柴烈火,各取所需,只关注那肌肤柔嫩的程度,哪里有这般的心境与心情?

况且这老板娘身上的味道也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李俊昌不记得小时候,他和金爷都还生活在震北王域鸿洲府城时,老板娘身上究竟是什么味道,但方才的这一阵悠悠却是让他立马就感觉到老板娘与他曾经接触过得每一种妖艳都极为不同。那些个所谓绝色,大抵都是用衣裳和脂粉堆砌出来的。就算是拥有着一眼勾人魂儿的风骚妩媚,那也是流于表象,覆盖在皮囊之上。

老板娘虽然有时候也尽展媚态,可是她的娇媚却是由内而外,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无须刻意,漫不经心中反而有股子卓尔不群的气质。眼波流转当然比不上这天生媚骨,而天生媚骨却又比不上那无常喜怒。只有让人愈发的吃不准,捉摸不透。一目了然的东西,吸引力稍有欠缺也是人之常情,就好比小时候喜欢吃甜枣,但吃多了,上火流鼻血之后,再捡到可人儿的甜枣便也会噤若寒战……可是在入口之前,即便知道有这般严峻的后果,却是也没有几人可以抵挡得住甜枣的诱惑。

李俊昌从跟着金爷进入这客栈开始,老板娘对待他的就是衣服不冷不热的态度。既没有像是他乡遇故知那般激动,倒也没有过于的冷漠。若是让李俊昌总结起来,便是平淡,如饮水一般的平淡。酒汤激烈,从双唇开始,到舌尖,到喉头,再到肠胃,无时无刻不侵袭这人们的感官,夺取了其与一切事物的焦点与重心。茶汤柔雅,沁人心脾,总是能够一点点的把人浸润个通透,几杯下去,两腋盛丰,后背习习,也是别有一番回味。只有这水,怎么进怎么出。除了颜色略有不同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变化。

李俊昌曾一度认为喝水是个极为麻烦的事情……明明没有任何作用,但却又是不可或缺。饿肚子的感觉,尚且可以忍耐。有时饿着饿着,也就过了劲头,浑身轻快。但口渴却不同,到了一定的限度,如若再不饮水,那当即便会两眼一黑,一头栽倒,万事不知。

这么翻来覆去的一想,若是把老板娘的平淡比作水,那岂不是更加凸显了老板娘对自己的重要性?

“你不是让我切吗?”

李俊昌开口问道。

身子朝着右后方退了退,这么近的距离,让他难免有些想入非非,心猿意马。毕竟这谁都不是圣人,谁也没必要去装君子。李俊昌连个好人都不算,本也就没有去当圣人,装君子的条件资本。

“本想着你帮我,能更利索些……但看你方才那一刀下去,就知道还不如我自己做!”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说道。

她拿着那颗被李俊昌砍成两半白菜的下半段,顿了顿后先是切缺了白菜的根部。这下半段全都是白花花的菜帮子,可能是因为在这干燥的矿场中放的久了,表皮也变得皱皱巴巴,有些发蔫。

老板娘让李俊昌去成了一捧水来,把先前未切完的土豆先泡在了水中。

“这土豆也需要泡澡不成?”

李俊昌笑着问道。

“人不洗澡会是个什么样子?”

老板娘反问道。

“人不洗澡,自然会变得脏兮兮,黑乎乎的……”

李俊昌回答道。

“土豆也是一样!虽然不会脏兮兮,但一定会黑乎乎的!”

老板娘说道。

李俊昌听后显是皱起了眉头,接着便放声大笑起来。

人不干净,是因为在外奔波,摸爬滚打导致的。而这土豆既没有腿脚,也不会说话,怎么就能无缘无故的变脏发黑?他姿势认为这是老板娘随口说的玩笑,却是把他当做了一番消遣.

李俊昌的笑声有些过于放纵,竟是穿透了后堂,一溜烟钻进了前面的大厅之中,接着还顺那楼梯一路朝上,把每个房间都全部灌满。

听到的人全部都是一愣,来这里也算是不少时日了,还从未听到过如此般恣意、轻快,无拘无束的笑声。所有人的心胸在听到了这阵笑声之后,骤然都变得舒畅起来,因为他们都能从这笑声中感悟到这发笑人在此刻是真正的快乐。不论他以前经历过多少艰苦,后面还要经历多少,这艰苦却是被这阵子笑硬生生的断成了两截。即便他在小碗之后仍旧会落寞,会遭受艰苦,会饱经风霜,但起码他也真正的开怀过,轻松过,欢乐过。这边已经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即的境界了。

有这样感触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二楼上的震北王上官旭尧。

他似乎也是个平淡如水的人。万事不萦于怀,便也为这没有什么过于澎湃和汹涌的感情。

昨晚夜里。

没错还是夜里。

对于开怀的人来说白昼与黑夜没有什么区别,更谈不上谁比谁更加重要,但是对平静的人来说,夜总是有些难熬。

白日的喧嚣,在夜里全都会隐去。

夜里的寂静,也不会遗留到白日。

即便有时候很晚了,楼下大厅中还会传来嬉笑怒骂,但只要耐心的等待,它们总会消失的。

震北王上官旭尧就在这种等待之中忘记了点灯,在椅子上静静的坐着,一直到这些沸腾全然退去。

夜是平静的,人也平静。

人的平静趋于夜的平静之上,却不能少有夜的衬托。

这就好像一个心如止水的人,可以在三伏天里,穿着一件厚重的棉袄穿行过闹市之中而不流汗水。但入了夜之后,即便也是在三伏天,身上仍旧穿着那件厚重的棉袄,却还是会把他冻的瑟瑟发抖。

窗外吹着风,可无论这窗子,还是房子,还是震北王上官旭尧面前的桌子,屁股下的椅子,都不是他的,也都是他的。

说不是,因为这里不是他的震北王府,而是老板娘的客栈,饭馆,杂货铺。要说是,却是因为老板娘这客栈,饭馆,杂货铺,开在了震北王域的鸿洲。而他,是震北王。当然也算是他的。

最终震北王上官旭尧还是在这间不知到底属于谁的房子中,点燃了一盏灯。

现在他倒是有完完全全,的的确确属于他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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