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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冷雨中的血杜鹃【八】(2 / 2)

糖炒栗子点了点头,二人缓缓的把小姑娘平稳的抬起,放在了马车前面的横板上。

赵茗茗扶着小姑娘的头,轻轻的靠在马车的车厢上,而后开始动手给她换衣服。

最外面的这条裙装,已经被泥水和雪水牢牢的和里面的内衬贴在了一起,却是怎么样都脱不下来。

糖炒栗子见状,右手朝腰间一抹,顿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这会儿你却是又聪明了!”

赵茗茗说道。

糖炒栗子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着。

随即三下五除二的,把这位小姑娘身上的裙子划开,脱下。

在场的都是女人,却是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何况救人第一。

即便是个男子,此刻却是也得把那礼教大防暂且搁置一旁。

“这……”

糖炒栗子看着眼这句小姑娘的身子,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裙装里面,依旧是一套纯白的内衬。

不过此刻,这一身儿内衬却是以及变成了一套血衣。

没有一个角落显露出纯白的样子,全然都被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浸透了。

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干硬。

方才那样打的雨水,也没有能溶解分毫。

“或许真的是救不活了……”

糖炒栗子在心中想到。

她从未见人受过这么重的伤,也从未见人流过这么多的血。

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可流?

何况还是一位个头不高,瘦瘦小小的姑娘。

怕是周身一多半的血衣,都被这衣服吃了。

“都脱了吧……找一身你干净的,给让她换上。”

赵茗茗也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缓了缓神之后开口说道。

先前她只找了一件外衣。

却是没想到这小姑娘里面的内衬却是已经变成了如此光景……

赵茗茗托着她的身子,想要把她往里面挪挪。

雨虽然停了。

可风势依旧不减。

受伤的人和醉酒的人一样,最忌讳的就是吹风照亮。

“嗯?”

赵茗茗的手刚搭在她的身侧,却是感觉到了些许不同。

她凑近一瞧,发现这小姑娘的腋窝下,贴着肉身竟是挂着一把短剑。

雨夜。

一个配剑的小姑娘浑身是血的横在路中央。

这一切的种种联系起来,却是让赵茗茗也没有任何头绪。

先前只是觉得这位小姑娘能收到如此严酷的追杀,定然不简单。

现在看到了这把短剑,赵茗茗更是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她双手一使劲,就把小姑娘身上穿的内衬撕开了一个口子。

赵茗茗从里面取出了这柄短剑。

短剑的剑鞘上也都糊着一层厚厚的血污。

甚至已经有些发黑了。

拔出剑以后,赵茗茗看到这剑刃上也覆盖这一层厚厚的血污。

她放到笔尖处闻了闻气味,随即心中尽是了然。

“这小姑娘也是个狠角色……”

赵茗茗把短剑放倒了一旁说道。

“小姐,什么意思?”

糖炒栗子问道。

她刚刚找出了一身内衬,正准备给这小姑娘换上。

“你看这把剑!”

赵茗茗把短剑递给糖炒栗子说道。

糖炒栗子接过短剑,不解其意。

赵茗茗示意她凑近闻一闻。

这一闻,却是把糖炒栗子震惊的让短剑差点脱手滑落……

“小姐……这短剑上起码有二十七八个人的血迹……”

糖炒栗子颤巍巍的说道,吐字都有些结巴,甚至还夹杂了几个字的九山异兽们的通用语。

“所以是福还是祸?”

赵茗茗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姑娘来历不清.

本以为就是个被寻仇的苦人。

没想到却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煞星。

虽然都是血液,但人和人的终究是有点细微的差别。

这些差别,也只有身为异兽的赵茗茗和糖炒栗子才能闻得出来。

何况狐族一脉,嗅觉本就灵敏。

“她醒来,会不会把我们也杀了……”

糖炒栗子问道。

“你害怕了?前面不是还那么热心?”

赵茗茗笑着说道。

她和喜欢看到糖炒栗子吃瘪的样子。

这个习惯在她没下列山的时候就有。

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所在。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小姑娘身上有一股玄妙的味道?”

赵茗茗看着糖炒栗子正在给她换着衣服,忽然开口说道。

这只是她的一种感觉,但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只能说成“味道”。

“小姐我没感觉到……”

糖炒栗子说道。

赵茗茗皱着眉,听着这位小姑娘紧闭的双眼。

她层听闻自己的父亲赵泽说起过一些天下间的隐秘。

包括为何九山上的异兽,能在一朝一夕间开化了神智,还能够化为人形。

赵泽说这世间本有不老之学说,人心也可超然于物外游尽那四海八荒之深处。

但不老之物,只有天地。

南北西东之物,都可随岁月而风化于无形。

可是人之心性却不会随之而改变,尤其是那最新这不老之说心性,更是坚定异常。

不过这天地虽然不老,但凡俗也岂可入天?

大道正途便是将自我之心神尽皆灌注于学道或武道,以此求得万载流传,是为不老。

但这位小姑娘个给赵茗茗的感觉却是精神与肉体极度的不契合。

虽然闭着眼,但赵茗茗也能感到她的精神已然是饱经风霜。

而她的肉体,却依旧娇嫩如同尚未发育的少女。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事情?

无论是异兽也好,人类也罢。

这一辈子的光阴,和四季流传并无不同。

总是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的。

这般反反复复中,孕育着新旧交替。

病树前头万木春,四季的轮回,方才能标榜出生命的本色。

但这沧桑却是需要历经每一个季节才能几点出来的。

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才对。

神智,在磨砺中撑场,不同的时期,就该去做与之匹配的事情。

童年,就好像是春天。

烟花三月,细雨绵绵。

贵如油的春雨滋养万物,和煦的春风,拂过柳梢。

惊蛰过后,百花齐放,百鸟朝凤,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即便是阴雨天,也遮挡不住内心天空的澄净与无暇。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欢声笑语,始终闪烁,徘徊在天地之间。

余音绕梁,即便是三十日也不可断绝。

那把的春天,赵茗茗也经历过。

没有任何猜忌与烦恼。

开心与伤心都一清二楚的写在脸上。

此间光景过后,便如这少女的肉体一样,来到了仲夏。

烈日炎炎,光耀大地。

种种的斗志和激情都尽皆迸发了出来。

豪言壮语更是犹如天涯便的野草似的,吹不尽,数不完。

但无论如何,却也不是一个杀人的时候。

只有到了秋天。

霜杀百草,万物肃穆。

比同年之春,多了愁苦。

比少年之夏,多了凝重。

经过了三个季节的积累。

无论是谁,都有理由,也有动机去杀人。

至于冬,赵茗茗还不曾了解。

她最多只能朝前看到一个季节。

然而这也已然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穿好了咱么赶紧走……”

赵茗茗催促道。

“小姐怎么了?”

糖炒栗子感觉到赵茗茗有些异样。

“没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赵茗茗摆了摆手说道。

糖炒栗子没再回话。

轻轻一跃,便坐在了马车的横板上。

嘴里吆喝了一声,鞭影闪动,驱赶着马儿朝前奔驰。

雨停了,马儿跑的也极为敞开。

赵茗茗感觉这马处的速度逐步的提升,心中的不安之感渐渐淡去了少许。

突然,这马儿却是发出了一阵嘶鸣!

随即前蹄在地上重重的踏了几步,最终停下了身形。

“怎么回事?”

赵茗茗问道。

若不是她扶住了车厢的边框,方才这一下急停,却是已经能够有把她甩出去了。

不过这小姑娘却是运气不好……

那一刹那间,赵茗茗根本顾及不上她。

还在昏迷之中的小姑娘,却是朝前再过去。

一头可在了糖炒栗子作者的挡板旁边。

“小姐,前面有光!”

糖炒栗子扶起了这小姑娘说道。

漆黑的雨夜,天还未晴朗。

云遮了月。

哪里来的亮光?

可是赵茗茗却夜清楚地看到,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道很是谎言的亮光。

犹如皓月当空。

仔细一看,这一轮“皓月”周围还有星星点点的连广,宛如天幕星辰。

“的确是有亮光。”

赵茗茗说道。

语气极为沉重。

“小姐那是什么啊……不会是……”

糖炒栗子想说“鬼”这个字。

不但是人怕鬼。

异兽们再开化了神智以后,也莫米奇妙的害怕起鬼来。

这好像是生灵的通病。

其实他们怕的并不是鬼,而是鬼所带来的未知。

“那不是鬼。”

赵茗茗说道。

直接了当。

“那是什么?”

糖炒栗子一听不是鬼,当即长舒了一口气。

此刻她也不管赵茗茗说的到底正确与否。

反正这句话,却是她想要听到的回答。

无非是求个安慰罢了。

“那是刀光。”

赵茗茗说道。

“刀光?”

糖炒栗子惊呼道。

刀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发光呢?

刀本该之能反射阳光或月光才对。

“有些人的刀,自己就会发光的。”

赵茗茗说道。

先前的不安之感,终究是得到了印证。

赵茗茗从车厢里出来,站在马车旁。

右手扶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

随后,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心想这大善人真是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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