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陈域醒来的时候林实不在身边。
男人睁眼坐起来,发现她窝在沙发里看书，带着耳机很安静。
林实没有发现陈域醒了,她手里捧着一本书，严歌苓写的《心理医生在吗》。这本书她买了很久，直到两人出行的时候她才真正开始阅读起来。
陈域走到她身边摘了一个耳机放在自己的耳边，两人共享着一个耳机听完了整首歌。
歌词和旋律都有些压抑，男人问“怎么听的是这首？”
“你以为我听的是哪首？”
她低头把书签放进自己看的那一页，才合上书。
陈域没说话，看了林实一会儿后瞟了眼她的书。他坐在林实的脚边,大掌伸直丈量了一下她的脚,拇指到中指的距离刚好。
“怎么这么小？”
他不必问林实脚多大，那双雪地靴的尺码就是他选的。
“小么？我妈还说我脚大呢。”
男人脱了鞋,两人脚掌相对，一番比较。
“你脚怎么这么大？你这哪里是买鞋子，你这得买船穿在脚上。”
“脚大站得稳、手大掌乾坤、嘴大吃四方。”
“那合着你还挺招财？”
“可不是？”
“那别人还说我长相旺夫呢。”
“咱俩天生一对，死也该死在一起。”
“.....”
林实没回话，这是什么比喻？
“过生日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么？”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快到了？”
陈域撇了一眼林实，没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再想想。”
“想不出来。”
她衣食无忧，并不差点儿什么。
“使劲儿想。”
“....”
这话语霸道得并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能说出来的。
两人相望对峙了一会儿后,林实问“什么时候出门？”
“再等一会儿，五点出发。”
“嗯。”
屋外的风很大，没有关拢的玻璃门有一条小小的缝隙。风从那里吹进来发出猛烈的呼呼声，听起来有些令人寒颤。
林实撑着头看过去,脸上淡淡地没什么表情。她气色不太好，嘴上的口红衬得面色更是苍白。女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细细的佛珠，暗红色的木质,不太显眼。
肆虐的风声并不惧怕任何，它骄傲无畏地吹向四面八方，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包揽住所有，并不温和。
一段轻微且不连续的歌声慢慢回荡在房间里，林实看着屋外的雪哼起了一首歌，一首他们都记得的歌。
陈域看着林实没有打断，模糊的，他也想起了那个炎热的夏天。
一群学生聚在饭馆的二楼，朝气蓬勃，说话做事没有任何顾及。他靠在座椅上，侧头看着楼下，不知什么时候收银台前坐了个小姑娘，年岁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她乌黑的头发别在脑后，低头看着作业，迟迟没有动笔。
陈域把视线落在那一处看了一会儿后才转头吃饭，连他自己也在想，到底是什么作业这么难。直到吃完他下楼结账才知道是物理题，因为年级的差异，陈域看出了解答步骤，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女孩转头看向自己，脸部有些红还有细细的汗珠，并未说一句话。他也不甚在意，站在一边听着店里放着的歌曲，女孩的整个结账过程都是安静且慌乱的。
这件事只不过是个小插曲，未在他的脑海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林实和安朵做朋友自己都未发现林实是当初那个女孩。
她哼的这段歌曲很简短，并不完整，有些在状况外。
两人出去吃饭的时候没有提前太多，想着路途不太遥远，林实没再穿太厚实的衣服。
暗色系的衣服是她钟爱的，正如这一顿饭的穿着，她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发尾上绑着浅色的发带，还戴了珍珠耳环。
陈域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翘着腿看林实，她不论何时都会涂着口红，这一会儿看来，很是漂亮清冷。
女人坐在他的身边，手搁沙发上托着自己的脸看向陈域，问“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那你别看我。”
“为什么？”
林实看了眼陈域没回答，哪里会有人喜欢自己一直被人盯着？这感觉是够别扭的。
好在没等太久，两个年轻男生很守时，五点差一会儿的时候出现在了大厅里。
他们看见陈域和林实已经等着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走过来表示不好意思来晚了。
陈域笑了笑，问“你们吃点什么？”
“问问林实姐想吃什么吧，我们都行。”
三人之间的聊天突然把问题抛给了不在状况内的林实，她转头眼神有些茫然，随即说“我们无所谓，看你们想吃什么？”
一行人走在雪地里，陈域和林实在后，行动并不快捷。
酒店出去不多久的地方便能看见很多饭店等卖食物的店铺。长白上是中国和朝鲜的分界山，理所当然的会有不少朝鲜食物。
戴着眼镜的男生叫小张，他看见一家烤肉店，转头指着店门问“林实姐，要不咱们吃这个？好像是特色。”
此话一出，林实顺着招牌望过去，脑海的感觉比味觉来得稍微迟一些，想起陈域吃烤肉时伴着大蒜的味道。
她直接摇了摇头，回答的是反问句，但语气却不是商量，说“换一家吧？”
那两个男生说“行，那姐你看着点，想吃什么就说出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