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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大局将定(七十四)(1 / 2)

这一个月来,谨之除了皇帝召见之外,没再j有出门;悠居在府闭门谢客,一副修身养心不理红尘俗事的做派。

想来张家的少夫人弘娘去世不到半年,少爷悲痛也是情理之中,两人风华正茂又是青梅竹马,一定情深至极,悲恸之下身体不适谢客也能说得过去。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年终尾牙祭祀终于到了。

按仪程,年终尾祭前夜,皇帝会携后妃大臣前往行宫露华台,第二日天蒙亮就得参拜,直到近午礼毕后还有百官和民众的跪拜礼。

起兵诸事安排妥当,今日黄昏后就是皇驾出宫的时辰。

皇帝与太子,携领后妃的圣驾离开皇城的武力卫护,是由张统领带的两支禁军随行护卫,驻守皇城的禁军由副统领管辖。

这个人虽然不是太子党,但也不是党派之争的一员,没什么背景的才更好说动;人性相同,找到弱点拿下宫城不是问题。为防动静太大,有人趁乱出逃走漏消息,皇城能不硬攻就不硬攻。

登王命人围了几个副统领的府上,把这几位副统领的家眷把握在手,若有异动当即以火矢攻射府邸,鸡犬不留。

登王府的护卫之首,登王之心腹沈焯已经凭着太子腰牌带人入宫了,这副统领若是识相安分些,明日今夜还能与家人痛饮一杯尾牙酒,反之则除其性命。

事关重大,为了大业牺牲几个人不算什么。

今夜漫长但总会天亮的,就看宫里这几个识不识相了;宫里的主子都去露华台了,沈焯手里有太子令牌,只要拿下这几个副统领,宫城就算是稳了。

沈焯是登王心腹,他在皇宫是稳定后方的做法,登王才会真的放心。

执掌昊城军的刘詹是太子党,昊城军是从前平西王掌兵训练的,不同于别的军部,这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战斗力非同一般。

登王安排刘詹埋伏在行宫外十里郊,作为起兵的主力军。

许赞艮的靴城军是前太师的私兵,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威虎军队;曾参与前太师起事,当时剑指宫城如果不是平西王一门提早布局,如今皇座上的可就不是这位皇帝了。

前太师伏法后,这一支大军就成为驻守薛城境外的雄狮了,命许赞艮统率。

这支队伍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在战场厮杀过,但参与过当年的谋反,许多人都是戴罪服役,这意味着他们因为当年谋反一事很有可能一辈子没有晋升之机,只能看着朝廷来来回回下达兵将干部首领,如果此番事成,他们可就是卫护新军的功臣了,历史将会重新书写。

还有彭武长的庆华军,属于战备军,没上过战场更没有真刀真枪地血海厮杀过,不过训练有素也是时候实地操练一番了。

这两只队伍单前锋军加起来就有一万三千士,拿下露华台不成问题。

许,彭两将之父,是先帝托孤的老臣,有父亲嘱托加之多年对皇帝行政的不满,这一回也算是放手大干一场,不必再躲躲藏藏直不起腰来。

登王带着两军先锋四万人,今晚巳时就会出兵前往露华台,子时前到达。

计划安排庆华军前锋两千人先行,沿途暗袭皇驾警哨,以免使露华台太早收到起兵通信。

子时三刻是换兵防的空隙,届时由靴城军精兵六千人暗夜混入城中,拿下城防处打开城门放行刘詹的昊城军。

皇帝一行已出宫往露华台去了,登王府众人也早已准备就绪,只等巳时夜深出发,趁众人熟睡之际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按理说,登王身为皇族亲眷也应该伴驾,不过是登王一向自在惯了,皇帝也不乐于见他,一句说自己风花雪月求美人去了,皇帝也奈何不得他。

但谨之不同,他是皇帝安排的太子伴读,全家小命都在皇帝手中,更没有像登王一样逆反的筹码;这循规蹈矩这么些年都习以为常了,这一回却向太子请准:不必同行,另有安排。

太子准了,登王也知道消息,不过笑笑,看着这小子玩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皇帝一行出发后没多久,魏靳就登门了。

这小子虽然是义父义父喊得嘴巴挺甜,但心眼儿里怕得不行,从没见他主动献过殷勤,几次登门也都是跟着他母亲来的。

盛京名伶魏老板。

一个戏子,能让自己的孩子喊王爷义父,还能在盛京城中站稳脚跟,广交达官显贵,哪里是普通人;单说这能耐这手腕儿,想想十安和她比起来就不是个个儿。

人们也有过传言,说魏靳有可能是登王爷的私生子,只是碍于生母是戏子,不好接回家,入不得皇室族谱,这才以义父子相称。

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皇室血脉哪里能靠几句传言就当真了的,只是说明,这魏老板与登王爷关系匪浅罢了。

魏靳这么些年只是闷声听话,在登王面前不敢有半分胡闹僭越,这一回来了正是为了完成当日与谨之的诺约。

带登王离府。

他哪里有什么办法,今日一看府上兵马还多了许多,总不能楞把义父给拽出门去吧,真当这么些人都吃干饭呢。

自然不是,他早就想好了办法,只是撒起谎来有点不自在,看着义父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眼就更说不出话来了。

进门前深吸了几口气,走进去行礼问安;今夜有要事,登王是不会轻易出门的,但看魏靳来了,还一副哆哆嗦嗦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他只是了然一笑。

魏靳鼓起勇气,说道:“母亲进来身子不适,今日好像有话要和义父说,请…”

请义父…的话还没说出口呢,登王就站起身,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住口了,起身拂袖率先向外走去了,十分好说话。

魏靳都有些愣了,赶紧拔腿跟了上去。

咱这王爷倒不是着急,只是看孩子这样也是费劲,知道他的来意索性陪他走一趟,看看能翻出什么浪来。

紧随其后,不出意料谨之确实带着阿江上登王府来了,说是等王爷回府,结果进了门就直直往侧院儿的小楼去了。

小楼有个谁还不清楚吗,崔十安。

十安正看师父从江南来的信,一说家中安好,二表关切之情,三言师长劝告,字字苦心,让人不禁感伤。

他打小受师父教诲长大,承他恩养栽培才有后来的南音名伶,没等为师父为毖宁园尽些心力,这就为了儿女情长远恩师而去,心中愧疚还要师父远在千里之外挂念不安,实在是越想越无颜以对。

执笔不知落何处,看了半天的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信,笔尖儿的墨水滴下来透湿了信纸,木门推开刹那把他飘出好远的神思给拉了回来。

抬头一看,这人披风戴雪而来,一身的寒气。

“谨之!”

崔十安连忙起身,从案前走出向他而去:“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笑意,只是一把推开门后,站在风口看着十安,见他过来,便上前向他而去。

我们这也算,双向奔赴了吧。

没等他站稳问一句,怎么这么晚过来了,登王没拦着吗?

谨之就一把抱住了他。

谨之身上冷极了,有一层薄薄的霜雪,他身上很暖,很清瘦,有一股特有的油墨味儿,就这么抱着。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正式的拥抱。

“你好冷,怎么了。”

崔十安问道。

谨之闭着眼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臂弯更紧。

崔十安大概能猜到是外头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殚精竭虑又累坏了,不追问了,任他这样抱着。

过了许久,敞开的房门直往里穿风灌雪,崔十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感觉到了,松开怀抱时有些不舍,拉着十安往里屋走。

平常他是不会这样的,今天看着有些不对劲,只觉得像是很沉重。

十安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有事你就说,别一个人扛着。”

他只是笑,不多说。

“我帮不上忙,但你在我这,你别藏着心事。”

突然想到珈蓝寺那一回,他受了重伤,在自己父母跟前也不能完全做自己。

“好。”他笑得温柔,指尖儿在十安的掌心里摩挲,轻声道:“今晚盛京恐有大变,我没办法在你身边,你明白吗?”

“大变?”崔十安看着他那温柔从容的眼神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时急得握紧了他的手:“你要去做什么,会有危险是不是,你怎么办!”

“我没事我没事。”谨之毫不紧张,像是已经完成心愿,任何结果都无谓了,安抚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小心。”

“我能有什么事,这外面明里暗里看守的人多了去,我既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十安随口应和着,皱着眉头刚想骂他两句,答非所问。

问你去做什么,你东拉西扯的什么话。

“嘘。”谨之往四周门窗看了看,示意他隔墙有耳,随即低声道:“今晚我会安排人来接应,你什么都不要管,回江南去。”

“回江南?那你…”

“我会去找你。”打断了他的话他的不安与关切,告诉他:“等我,我一定去。”

崔十安担心他,但自己确实手无缚鸡之力,无以相助,回想过往种种几次三番都是自己自以为是地帮了倒忙,坏了他的计划,这才有后边这么多苦难。

心里头纠结得很,但还是点了头,说道:“那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你总是让我安心等着,但每一次都是刀光剑影,负伤而归。

“你总是一力支撑,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蒙在鼓里。”

我像只瞎猫摸耗子,不小心抓伤了你都不自知。

“从前还有郑欢帮你,现在怎么办,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安心呢。”

与其让我瞎猜不安出乱子,不如你告诉我,让我放心。

谨之一直看着他,仔仔细细过目寸肤,他看得专注犹如最后的温存,像是听见十安的话又像是没听见,入耳即散罢了。

“你信我吗。”他问。

十安陷入他的眼神里,门窗风雪似乎无法让他冷静片刻,只顾着点头:“信。”

“好。”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唯一句:“等我,我一定去。”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安心。”十安一笑,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深情之语给逗乐了:“又想给我打太极是不是?”

冬日风雪的感伤似乎被他一句话给吹散了不少。

谨之露出笑容,逗他:“你看那天上的云朵是我,月亮也是我。”

记得当时他离京回江南时,叮嘱谨之别再拿性命做博,那时谨之说的是:月照江南,十里长安。

我们虽不得见,但都在月光之下,你好与不好我也一样。

“你快得了,大雪的日子哪来的什么明月清云。”

这张嘴啊,正事没见他说过,竟不知何时起满嘴的风花雪月,半点没有从前不苟言笑的模样。

“你啊…”谨之想说他不懂风情,却也没说出口,只是看着他,珍惜万分。

忽而又收了玩笑模样,认真起来:“那就风雪也是我。”

“你别说这样的话。”

十安不觉得温存,听了只觉得心慌,急眉瞪眼追问道:“你这么说,我觉得是道别,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是在道别啊。”谨之又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般:“我不能久留,只是来看你,让你安心等我。”

也是让自己安心,不过多留恋。

今晚看似一路畅通,无人盘查,但这暗处藏了多少人可是数不清楚了,稍有异动,只怕大业未成自己倒身先士卒了。

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巳时了,登王回府时看着一片安宁倒有些意外,府兵也没有异样禀告。

走进内厅发现谨之还在。

“你应该随驾太子身侧。”

登王说道:“这是想跟本王同行?”

“王爷知道,在下登门是为了探望旧人。”谨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告辞:“旧人安好,谨之方能安心行事。”

他确实想救人,却不是此时此刻;魏靳不是那块料,谨之早就知道,之所以让魏靳帮忙也是为了打个虚招儿,让登王放心。他不能和登王一道走,得赶在他的大军之前快马出城前往露华台,随行太子身侧。

登王也懒得跟他打太极,让他走了就是。他是太子伴读,明面上和登王府是不对头的,要是和登王同行难免引人注目,传出去也不好。

两人相互猜疑却也心知肚明,登王就是等着他来劫人的;魏靳到府前,魏老板私下就见过登王,告知王爷,董家夫人寿宴那日谨之曾与靳儿私下会面。

这样的事还用细说吗,看魏靳那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也能猜个七八分,这是趁着今夜有大事要办,支开了登王再偷梁换柱把崔十安救出去,时辰一到大军出发哪里还有空闲去搭理一个崔十安。

所以登王提早布控,让他们一路畅行无阻,自己也顺水推舟跟着魏靳出门了,一旦谨之出手不过片刻弓弩手就能让他们万箭穿心。

他若是真做了这样的事,证明他对太子并非全心辅佐,今日起兵也是为了偷出时间来救人,难保转头反叛,为了保命而出卖太子去依靠皇帝。

回来时,看府里一片祥和,谨之更是坦坦荡荡坐在会客厅等着他回来,这倒让人有些意外了。

登王想不通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吗?又或是,这千头万绪都是多思多想而已,谨之毕竟从小陪伴太子,两人间的兄弟情分非同一般,又怎么会轻易叛之。

登王不放心也不是真的因为本心多疑,只是太过于了解谨之这样的读书人之性情;他们这样的书香世家自有一份清高在,认准了一个理便奉为信仰,一生殚精竭虑为之奉献,约摸就是“风骨”。

若没有天命之变,灭顶之灾,只怕生死也难改其志。这样的人,最恨被人利用,最愤怒的莫过于自己的信仰被打破,这么多年所做都成空。

当日下令射杀郑欢时,太子现身,张谨之那副神情太过撼动人了,登王到现在都记得,那种错愕震惊,仿佛是不信自己的双眼所视。

万一他反叛为敌,以他对太子的了解,这实在太过冒险。

今夜虽然没见他动手,登王想不通,不过也放下了。大局为重何必多加猜疑,或许谨之真的就是忠心耿耿,今夜也只是上门来见一面而已。

看人走了,登王也就不耽误了,更衣披甲神色肃穆,起兵前往露华台。

夜深正浓,漫天大雪,正是暖炉温酒的好时候,这会儿皇帝一行想来已经疲累安寝,禁军想必也是修养身息,按部就班。

子时三刻正是众人疲惫熟睡之时,趁禁军换防之间隙暗夜动手最是合宜。

按计划行事,沿途由庆华军两千先锋隐于雪夜,以长锁弯刀穿梭于密林之间,暗杀露华台沿途警哨,登王大军直行无碍。

子时前三刻抵达边际,临近露华台处,露华台行宫前一片平地毫无遮掩,不可贸然靠近,唯有隐藏于密林,熄灭火把,以免远光火红,人影重重再提前暴露攻城多加困难。

谨之一路快马奔袭,比大军早了一个时辰到达露华台,以太子诏命入行宫伴驾。

如今只等子时三刻,兵士换防间隙趁乱而入。

子时三刻一到,登王挥令,由靴城军前锋靠近露华台城门,此处是行宫城门,比边城的防控之建弱上许多,趁着换防的空隙于城墙隐匿,一人一刀杀一个,捂住其口鼻,横刀截杀,速度之快。

巳时一刻,前锋军遛下城墙欲将城门缓缓打开时,城中巡防军也及时发现了,发出警戒信号,号令城中禁军防敌。

前锋军中有三百精兵作为拿下城防先锋,个个精勇,二十人开城门,一百人抵挡禁军前攻,剩下的四散而去于城中各要处,暗杀精卫领事。

城门打开,刘詹持枪携昊城军攻入,此时火光透城,禁军也奋起抵抗。

“杀——”

昊城军为主力攻城,庆华军为后援,靴城军以包围之势防守后方。

天亮前拿下露华台。

皇帝睡梦中惊醒,众后妃各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从各自宫寝室出来,哭倒在地,缩成一堆。

“住口!”皇帝大怒,醒来入目就是一群女人哭哭啼啼,看了就心烦,斥骂道:“朕还没死呢,哭的什么丧!”

禁军张统领带着一名受伤的将士而来,跪地拱拳:“陛下,登王反了!”

“他哪儿来的兵!”

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气急之下只能想到自己分散了兵权,都是平日里不设党争又有些能耐的将领,怎么也猜不到先皇托孤留有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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